在发行新的宝钞之前，还有个问题，是十分有必要搞清楚的。
“所以大哥，这些年，老爷子到底发行了多少宝钞？”
“这其中还能正常使用的有多少，有个大概得数吗？”
这俩问题一出，朱标直接就尴尬了。
朱标用手捂住了嘴巴，咳嗽两声，有些无奈说道：“这个，这个，这个具体数目，现在调查，你觉得能查清吗？”
能查清楚吗？
能查清楚个蛋蛋啊！
方静之有种遇到猪队友的感觉。
嗯，老朱家就姓朱。
猪队友，也没错。
不过……
不清楚市面上的宝钞有多少，这也是个大问题。
万一到时候银行开业，全部涌进来挤兑，就老朱的那点金银，顷刻之间，就能被挤兑一空。
这可就真的危险了啊！
当然，方静之还是有个狠招的。
老朱发行的宝钞，质量其实相当的差，若是使用频繁，两三年的时间就破烂的不成样子，没法使用。
如果不进行回收，那么自然万事大吉。
可这样，方静之的良心上过不去。
毕竟，他是一个好人来的。
方静之挠了挠头，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朱标知道他在想事情，也没有打扰，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看着手里那张宝钞，确切地说，是宝钞上的常氏。
常氏啊，常氏，你为孤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咱们得雄英，如今真的长大了，在书院里，先生们武将们都夸他像父皇，会是大明的好储君呢！
可惜你没有福气啊，看不到如今的这一切了。
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这银行，能够好好的办起来，就保佑这新的纸币，能让大明真正的强盛起来。
也保佑雄英，将来会是一个远远的超越父皇，超越我这个太子的一代帝王。
“有办法了！”方静之激动的一拍桌子，给朱标吓了一跳。
“静之，有什么好办法了？”
“大哥，你看这样如何？”
“咱们得存款，不是有利息吗！”
“就这样，旧的宝钞存进去，就按照新钞来计算利息。”
“如果是兑换的话，就要进行折旧，换新钞按照九成就算，如果是金银，只能按照五成，旧钞越旧，则兑换的越少。”
“你觉得这个办法咋样！”
朱标闭目，仔细的思索了一阵：“你这是鼓励百姓们存款啊，即便是兑换，也是兑换新钞，减少金银的出兑比例，虽然没有明说，却在不知不觉间引导百姓，选择最有利的方案，这个法子，是真的妙啊！”
“不过还有个问题，就老老百姓对宝钞，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方静之连翻白眼，有种自己在给老朱擦屁股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这不就是在给老朱擦屁股吗！
“问题不大！”
“我已经跟书院的几位大儒说好了。”
“到时候银行开业的时候，他们会过来存款的。”
“如此甚好，勋贵这边，我也会大声招呼的，他们的存款，都会看做入股的利息，”
“还有你小子，母后说了，银行能成，你劳苦功高，按照你的说法，银行分为一百股，皇家拿九成，你拿两股，至于剩下，就看他们钱多钱少了。”
“……”
“啧啧啧！”
“老李啊，你瞅瞅，这新钞，真好看啊，这上面还有陛下跟娘娘呢！”
“那是咱女婿亲自操刀设计的宝钞，岂是以前的能比的，你看看我手里这张，是太子跟太子妃呢！”
“你们的都不行，舅爷，你看我的这张，这上面，是咱们得皇孙啊，真精神哎，这皇孙手里的是个啥，像是个玉玺啊！”
“哎，我这个也有，太子爷这两张，一张是刀，一张是笔啊！”
“你看陛下这个，怎么是个碗啊！”
蓝玉，李文忠，常茂三人凑到一起，显摆着手里的新式宝钞。
蓝玉得意洋洋，好像这宝钞就是他设计的一样，向着面前的俩人炫耀着。
新版的宝钞，尺寸上就大大的缩水一截，原本的宝钞一尺多长，携带相当的不方便，而且损坏。
可这新式的宝钞就不同了，三指宽，一手长短，面积小了足足三四倍。
而且虽然面积虽然小了，但是上面的文字图形，却是清晰了数倍，简直就能跟工艺品一样。
最显眼的就是水印的设计了，简直给这些土老帽们开了眼了。
纸里藏画，这玩意，咋整出来的啊！
当然不轻易整出来的。
为了制作这个水印，书院那边可是愁坏了不少的先生学子。
新版的宝钞，那是上下三层的结构，中间的那一层，就是水印的秘密。
需要再制作纸张的时候，用模具印在纸张上，改变纸浆纤维的浓度，随后再重新制作……林林总总，就这样，对着阳光看，老朱手里就多了一个破碗。
有人要说了。
你将老朱一家子整上去，老朱能高兴吗。
别说，老朱高兴不高兴不知道，但是马皇后与朱标是挺高兴的。
在他们看来，只要百姓喜欢，只要百姓过得好，自己的脸面真的不算什么。
更何况，就如同方静之说的那样，纸是没有价值的，有价值的是皇家赋予的这张纸的权利，把皇家的脸印在上面，也在情理之中。
蓝李常汤四人凑到一块，研究了半天就没研究明白。
这新版的宝钞，到底是怎么把破碗弄到老朱的手里的。
可是看着手里的宝钞，常茂却有点笑不出来了，摸了摸脸上的青紫，眼眶子里隐隐有泪水在打转。
他是不愿意来存钱的，毕竟老朱的宝钞，信用真的相当于没有。
可是被蓝玉揍了以后，只能来支持方静之这个表妹夫的事业。
“舅爷，这钱都入股了，府里的吃穿花用咋整啊！”
蓝玉头也不抬：“不是才入了一半的股份吗，你怕个啥，没眼光的蠢货，老常家交到你手里，真是瞎了！”
“懒得搭理你，咱去找女婿问问去，这个碗，到底是怎么送到陛下的手里的。”
“真新鲜哎！”
蓝玉说着一溜烟的跑到后堂去了。
李文忠汤和俩人看看蓝玉，再看看又挨了一脚，呆在原地的常茂，皆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常遇春英雄好汉一世，生的这个儿子……
就幸亏有太子跟蓝玉在吧，不然这老常家……
他们不是蓝玉那般的莽撞人，也不是其他被钱迷了心窍的勋贵。
上次老朱用宝刀换免死金牌，就给他们提了一个醒。
勋贵，也不是世代永享富贵的。
可这次的银行，却又让他们看到了点什么。
马皇后挂名，方静之太子亲自出手，这本身就体现了皇家的意志。
所以这才将家里的大半财产带了过来，就是冲着银行的股份来的。
只是可惜了其他的老兄弟们，没有这个眼光，怕是要被老朱记在小本本上了。
没看到李善长一家来存钱都不要嘛！
这本身，就是老朱给出的一个信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