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是礼物节这一点，恩德夫人之前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是小孩过的节日，直到她将她那乖巧但不省心的女儿从她男友家里接回来，送到她房间里，看到她满房间堆积如山的礼物时，她对这一点有了深刻的认知。
“以前知道你很受欢迎，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恩德夫人说道。
娜莉莲则呆呆地看着她，“妈妈。”
完了，这孩子怎么傻了，恩德夫人忧心的看着她。
“快拆礼物了，”她哄道。
“妈妈，”娜莉莲只是抓住她的衣角。
“需要我帮你拆礼物吗？”恩德夫人便问道。
娜莉莲点头。
恩德夫人蹲下来准备帮她拆礼物，她顺手拿到手边最近但是包装精致小巧，系带在疯狂飘舞的小盒子。
它看起来很想被拆开一样。
“噢，天哪。”
她拆到一枚漂亮的葡萄水晶小摆饰，是一位叫潘西的小女生送来的，下面还压着一张鎏金纹深紫色贺卡——
“恩德，礼物，这是约定好的，你别忘了。by潘西”
恩德夫人将这精巧的葡萄水晶摆在手中给娜莉莲看，但是她只是点了点头。
“好看。”
果然傻了，恩德夫人放下摆件心想，或许再拆一点能够逗她开心？
她继续拆礼物给莉莲看，那些一个个魔法的小玩意让她感到新奇，会跳舞的摆钟，吐舌头的贺卡，喷雪花的钢笔。
但是她那宝贝傻女儿还是没什么反应。
直到她拆到一套绘画工具，一位落名叫赫敏·格兰杰的女生送的，还写了一张内容满满贺卡，讲述了很多绘画相关的专业知识。
“画，”一直看着她拆礼物的娜莉莲一怔，眼神逐渐亮起来，“画！”
她起身走到这堆颜料面前，架起画布，拿起画笔。
恩德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数不清的小物件在她脚边跳动蹦跃着生命，而她在手上，画笔沾着颜料，在画布上点出彩，她则看着画布上的色彩，仿佛那才是世界上唯一活着的东西。
这一刻，她感觉到陌生。
莉莲原来是这样的吗？
*
帕金森庄园，早已经将所有人问候完的潘西蹬掉那乏味无趣的圣诞节晚宴，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里礼物堆积了很多，她不在意的路过，直到看到一个包装时，她眼前一亮。
她送来了。
她打听过恩德送礼的习惯，这很容易，因为她会给很多人送礼，当然这也让人很恼火。
她送的都是麻瓜世界的东西，那里包装礼物的丝带有着奇怪的花纹，但是没有自己展开的能力。
潘西小心的沿着折痕打开包装，将礼物拿到手，感到疑惑——
这是一本钢琴？纸做的？
她翻来覆去的看，这东西做得的确很精致，琴键还能按出声音，还挺不错。
潘西有些满意，直到发现钢琴翻盖上又有日期之类。
居然是本日历，还是去年的日历。
包装里还躺着一张贺卡，她拿起来看——“圣诞快乐，潘金莲。by娜莉莲”
潘……金莲是什么意思？
潘西翻来覆去看着这张贺卡，眉头深深皱起。
这不是恩德的字迹。
难道她是让别人选的礼物送的？
意识到这一点，潘西有想撕掉这礼物的冲动，但想了想，还是将这礼物锁进她珠宝盒子里。
可恶的恩德，没良心的恩德！
连她名字都会写错。
*
“回来了？”
当半夜家门被打开时，恩德夫人看着那道准备偷溜进来的人影开口。
“你还知道回家啊，克斯顿。”
“我以为你睡了，妈妈，”停住脚步的克斯顿说道。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恩德夫人头疼的说道。
儿子不着家，女儿又变得傻傻的。
克斯顿看一眼阁楼上，“莉莲她睡了？”
“应该没睡，”恩德夫人说道。
估计还在画。
克斯顿点点头，往楼上房间走去。
“你最好跟莉莲解释，”在他走上扶梯时，恩德夫人喊住他道，“我对你外出没有意见，但是你知道你一向很照顾她，她也依赖你。”
“你这么躲着她，她会很伤心。”
克斯顿停住动作，“她需要适应，妈妈。”
恩德夫人反问，“适应？”
她看着自己儿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抽条得比她要高个肩膀的青年站在阶梯上，阴影笼罩着他英俊冷硬的脸庞，凸显几分陌生感。
恩德夫人感到不可理喻。
以前将莉莲抓得那么紧，现在放手得那么快。
他当他妹妹是什么？
喜欢就握在手里，不喜欢就丢的宠物吗？
“你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会这样？”她质问道。
克斯顿没有回答，当做默认。
“回答我！”恩德夫人忍不住提高声音。
克斯顿看向她，“对不起，妈妈。”
听到这声道歉，恩德夫人那心口憋着的气消下来，颓然的叹了口气。
“你跟你那该死的爹一样，”她说道。
一样的追求事业，一样的喜欢丢掉亲人，哪怕他可能是出于保护莉莲的心理。
“对不起，”克斯顿只是道歉。
恩德夫人摆了摆手，“我不要求其他， 但是你去看看莉莲。”
“昨天去了塞德家里，她回来后感觉不太好，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恩德夫人捧着脸，很是担心。
克斯顿眉头一皱。
“刚才我帮她拆礼物，她看到颜料后就开始画画，”恩德夫人继续说道。
克斯顿一怔，“画画？”
“是啊，”恩德夫人应道，“我还从未见过她画画。”
“也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痴迷于一件事。”
克斯顿来到娜莉莲的房门外，他在门外站了一阵，还是决定敲门，但是他刚抬手放在门上，门就被风吹开了，露出门内。
他怔住。
窗外透入的月光下，娜莉莲安静的伏地上，手腕上的水晶手链闪着碎光，她那双手上沾满颜料，而在她身旁，一张涂满颜料的画布上，点点粉光汇入星河般流淌在一件飘纱的粉色鱼尾礼裙上。
克斯顿看着她，几步走进去，缓缓蹲在她面前，忍不住伸手抚上她长长的黑发。
像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还在熟睡的娜莉莲睫毛一颤，发出一声梦呓，“塞德……”
像是梦碎开一般，他陡然惊醒，猛的站起身，定定看几眼娜莉莲，随后转身关上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