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陈援朝早早地就把猪圈里的猪卖掉了。
陈默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站在猪圈里,看着剩下的唯一一头大肥猪,呆立当场,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头猪可够肥的,比陈默体型还大一圈,是陈援朝特意留下来自家过年吃的。此时,肥猪正悠闲地在猪圈里溜达来溜达去,完全没把陈默放在眼里。
陈援朝和陈卫国站在猪圈外面嗑着陈默买回来的炒瓜子儿,,看着陈默拿着杀猪刀在猪圈里发呆,哥俩忍不住发笑。
早晨这小子吹牛,说什么“杀猪还不容易吗?”,陈援朝就塞给他一把杀猪刀,然后就准备看陈默的热闹。
“动手啊?”陈援朝一边嗑瓜子儿一边说道,“再不动手,这个年都要过去了。”
“是啊,小默,你在象省不是挺厉害的吗?咋杀个猪都不敢了?”陈卫国笑道。
“象省?”陈援朝在一旁疑惑地问道,“他在象省干啥了?”
“没啥,”陈卫国哈哈一笑,“杀了一条狗。”
陈默听见两人在一旁阴阳怪气,把心一横,拿着杀猪刀就朝那头大肥猪冲了过去,一手揪住了猪耳朵,另一手就要下刀。
那只猪也不傻,尖叫着挣扎,一下就甩开了陈默的手,绕着猪圈就跑了起来。
陈默拿着刀在后面追,猪在前面跑,十分钟过去了,愣是没伤到猪一根汗毛。
“你快拉倒吧。”陈援朝说道,“赶紧出来吧,别丢人现眼了,一会猪没宰成,再把刀插自己大腿上。”
陈援朝转过头向陈卫国说道:“老二,你俩用大锅把热水烧好,多准备大盆,我去叫人来杀猪。”
“好。”陈卫国一笑,“小默,赶紧出来吧,猪不是一个人能杀得了的。”
陈默又拿刀比划了两下,叹了口气,总算从猪圈里翻了出来。
前一天,他自告奋勇要杀鸡,在二叔的指导下,踩着鸡翅膀在鸡脖子上来一刀,放血后就算完事了。
杀完鸡,陈默又觉得自己行了,今天竟然说要杀猪……结果可想而知。
“小默,你知道在农村杀猪得多少人吗?”陈卫国笑道,“你自己一个人就像杀猪?那不是扯淡吗?赶紧跟我烧水去吧,一会帮忙的人就来了。”
……
陈默万万没想到,杀个猪而已,陈援朝叫来了附近村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二十多人。
这些人说了声过年好,立刻就熟练地开始准备了。村里几名妇女还不是空手来的,一人拎了一棵酸菜,到了养猪场,切酸菜的切酸菜,点火的点火,烧水的烧水。
男人们则是分成两伙,一伙人搬来一个硕大的木盆和一个比膝盖高点的长条桌案。
另一伙人则是带着绳子就奔了后院猪圈,不大一会,只听那头大肥猪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很快,四五个人就抬着绑好的大肥猪回到了前院。
陈默注意到,这群男人里明显有两个是领头的,指挥起众人来那是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这两位应该是村里的屠户。”陈卫国把一个装着炭火的小铁桶放在地上,对陈默说道,“在咱们东北过年时,屠户会带着各家的男女劳力,挨家挨户地帮忙杀猪,也不要报酬。帮忙的人,留下吃顿大席,两个屠户除了吃席以外再拿上几斤猪肉就行了。”
果然,其中一人一直在看着大家忙活,也不动手,直到人们把这口大肥猪在长条桌子上绑好了,桌子下面放了一个硕大的木盆,他这才扔掉一直叼在嘴里的香烟,抽出一把将近半米长的杀猪刀,走上前来比划了两下,一刀就捅进了肥猪的心脏。
随着肥猪惊天动地的叫声慢慢没了动静,大木盆也接了满满一下子猪血。等到众人用热水把猪毛褪干净,另一个屠户此时也动手了,只见他手里一把短小锋利的刀子,看不清是怎么弄的,就把肥猪开膛破肚,用手指比量了一下肥肉的厚度,赞道:“好肥猪!得有三百多斤!”随后立刻按照猪的部位分解起来。
众人立刻忙活起来,清洗内脏、用喷灯燎猪蹄猪头、灌血肠……
屠户朝陈默招招手:“小伙子,来!”
陈默跑过去,只见屠户手上飞快,一块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肉被他快速切成薄片,随后从怀里抽出一张油纸,把切好的猪肉一包,递给陈默:“拿去吃吧。”
陈默还在看着手里的生肉发呆,却听见陈卫国喊他:“小默,过来。”
陈默这才发现,陈卫国已经在刚才那个装着炭火的铁皮桶上架上了一张不锈钢篦子,他这才明白过来,赶忙跑了过去,把手里的肉片一片一片地放在篦子上,不到三分钟,肥瘦相间的肉片就发出了“滋滋”的声音,香味就传了出来。
陈卫国掏出两双筷子,递给陈默一双,自己先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
“好香啊!”
陈默也赶紧夹起一片肉吃了起来。
“好香啊!”
……
这一顿大席,可谓是让城里长大的陈默开了眼界。
整块的五花肉,整扇的排骨,棒骨,放进大锅中和切好的酸菜一起炖。
等肉都熟了,捞出切片,排骨切块。
猪心猪肝切片蘸蒜酱,猪耳朵切丝拌黄瓜,就连猪皮和猪头,都被做成了皮冻和猪头焖子,只不过今天还吃不成,需要用大石头压一天才能吃……
蒜泥,五花肉,排骨,酸菜,血肠,极其简单的食材,极其简单的做法,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好吃!陈默就着大米饭,连着干了三大碗,又啃了三根排骨。“呼……这也太香了,二叔,以前我也吃过杀猪菜,咋没这么香?”
陈卫国笑着说道:“刚杀的猪能一样吗?咱们东北农村过年时的杀猪菜,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了!猪是你爸自己精心养的,酸菜是村里人大缸腌出来的,能一样吗。”
陈援朝招呼着来帮忙的乡亲们,众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快乐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