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又来实习生了?”
一阵甜得发腻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刺鼻的劣质香水味。
“阿嚏!”陈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连忙起身,转身看到两个女人走了进来,一个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粉厚得像堵城墙,眼角带着一分媚意,九分刻薄。另一个女孩明显年轻不少,身材瘦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谨小慎微地跟在她身边点头哈腰,看起来像个实习生。
陈默起身,强忍着鼻子的不适,伸出手,微笑着说:“老师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陈默。”
不料,对方没伸手,反而朝陈默翻了个白眼:“我可没空当你老师,最近托关系走后门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又是托得谁的关系来的?”
“李红梅,别瞎说,这是陆主编推荐来实习的陈默。”王建国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又补充一句:“省师大美术系的高材生。”
“噗!”叫李红梅的女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学美术的?来搞新闻?”旁边的黑框眼镜女生也跟着笑,一脸不屑。
“呵呵”陈默面不改色,脸上毫无波澜,摆摆手:“什么高材生,我就是来学习的,听说报社一天管四顿饭,所以顺便再来蹭蹭饭。”
听着陈默自嘲的话,李红梅一肚子讽刺的话憋在嘴里吐不出来了,扭头就朝自己办公桌走去。“小磊,把今天的稿子写出来,你得努力,6个实习生今年只能留下一个,别让那些凭关系进来的阿猫阿狗钻了空子!”
算上陈默,实际上一共7个实习生,李红梅这番话,实际上是没把陈默这个美术专业的算进去。
听到这话,那个叫小磊的女生看了陈默一眼,眼神里全是不屑和挑衅,不过没吭声,屁颠屁颠地去找她的老师了。
王建国想乐,憋住了,嘴上却客气着:“小陈,别介意,报社就是这样,大家都忙,所以脾气都不大好,实际上人都不坏。”
陈默心说,人坏不坏我不知道,我的鼻子要坏了,熏死我了。“没关系,王主任,您看我今天做点什么?”
王建国走到电脑前,扶了下眼镜,扫了一眼屏幕,“嗯,这有条线索,中华路与十字街交汇处,两辆车相撞,没人受伤,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你去看看吧,坐公交车去,回来可以报销车票。”
“四眼老登!”陈默心里暗骂,这么小的一个交通事故,还是半小时之前的,等我到那黄花菜都凉了。但是陈默心里也知道,这种小屁线索一般都是要给新人的,好线索只会分给那些经验丰富的老记者。
心里疯狂吐槽,陈默脸上却挂着微笑:“好嘞,我这就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唉?等等,这是你的工作证,你填上姓名和部门,这是采访本和笔,还有……”王建国低头在柜子里翻找,随后翻出来一台已经掉漆的卡秀卡片相机递给陈默。“正常实习生是不给配相机的,对你特殊照顾,怎么说也是陆总编介绍来的,不能……”
陈默实在等不到王建国把话说完,再等会现场啥都没了。拿起相机说了声谢谢主任转身就走。
等到陈默出了门,王建国才发现这小子只拿了相机,工作证和采访本都没带。“哼,毛毛躁躁的,能力不行的话,关系再硬也留不下来。”他小声叨咕一句。
……
公交车绕来绕去,陈默心里越来越凉,估计是要白跑一趟了。
20分钟后,总算到了目的地,一下车,果然,路上看不到事故车辆,心里不免失落。
路上还有几块黑色的汽车保险杠碎片,陈默掏出相机,找好角度,拍了十几张照片。
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路边有几家店铺,一家小卖店门口,还有个老头坐在太阳伞底下的躺椅上,一把蒲扇盖着脸,好像是睡着了。
“老爷子,老爷子?”陈默走到老头身边,轻声喊着。
“啊?”老头擦了擦下巴上的口水,迷迷糊糊起来了“咋了?”
“呵呵,老爷子,我是报社的,刚才这块是不是有俩车撞一块了?”
一听是报社的,老头子立刻来了精神,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啊对对对,就是这儿,唉,你怎么才来?车都拖走了……”
老头絮絮叨叨,绘声绘色,讲起来事发经过。隔壁店铺几个老板,也凑了过来,甚至有人搬来了塑料凳子,还有人抓了一把瓜子给大家分……
“唉,这个路口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事儿了,有人说是地底下有不干净的东西……”
“扯淡,你没看那信号灯不亮吗?要是亮能出事儿吗?”
“刚才那俩司机都干起来了,交警来了才给拉开……”
“那车一瞅就挺贵,不知道修车得多钱……”
“上礼拜晚上,一个出租车跟一辆大货怼一块了,那个惨啊,人直接挤扁了……”
“唉,我认识那个出租车司机,家里的顶梁柱啊,就这么没了,闺女才9岁……”
脑海中整理着杂七杂八的信息,陈默心里暗道,小屁线索?看我给你们整个大的!
通过一家店铺老板娘的指引,陈默先是找到了出租车司机家里,半小时后才走出来。随后,又去了一趟交警队,找到了今天出警的两名交警……
回到报社,已经是下午5点,办公室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王建国抬头看了一眼陈默:“怎么这么长时间,一个小车祸用得着四个小时吗?”
陈默呵呵一笑:“抱歉,王主任,第一次采访有点生疏,我这就写稿子。”
王建国看了一眼手表,还有50分钟,就要开编前会了,你能写完吗?连采访本都没带,能记住啥细节?就算是写完了,这种小屁线索也不会上的。但是嘴上却说:“好好好,写吧,格式什么的看往期报纸参考一下就行,有问题随时问我。”
陈默打开电脑,深深吸了一口气,沉思片刻,手指如飞,文字在屏幕上越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