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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看着高迎祥去休息了。

却并没有多少轻松神情,她可是知道自己阿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面上看是个面瘫,但其实他的心思也多。

眼下陕北各方,都在想方设法的强壮自己,哪怕是大明,城内的军官们,已经开始给军户发饷了。

再不给钱,军户们都他娘的跑去大同军了。

至于为什么高氏能知道这个,就是因为几天前,安塞城内的一个给高迎祥当客户的掌柜,被城内大人们借口通敌,抄没家产,然后将抄没出来的家产,用来发饷。

这个掌柜一怒之下,带着三十几个响马好汉杀了县丞,然后夺门而出,投奔了过来。

“咳咳……”高氏突然又咳嗽了起来。

原本在休息的高迎祥走了出来,看着高氏叹道:“外边烧得烟熏火燎,烟大,还是先回去厢里休息。”

“诶。”高氏微微颔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对了,桂英和一功,可有来信?”

高迎祥微微挑眉:“他俩这会儿应该还在米脂筹措人手,我这里闹起来了,他们那边估摸也快了。”

高氏一听还没消息,也就不再多问,回去休息。

高迎祥则是站后宅思考了一阵。

高桂英和高一功是自己阿姊的两个孩子,之前自己贩马的路子是要经过米脂县的。

全靠他俩维系自己在北方临近草原的通道。

但现在自己这么一闹,高一功的狱卒只怕干不下去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可是狱卒,监狱内有多少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只要稍微拉拢一二,米脂县说不定能让这小子夺下来。

这也是高迎祥的退路之一。

安塞这边要是扛不住,他就带着家人去米脂再举事,然后直接翻越黄河,进入吕梁山再徐徐图谋。

所以高迎祥一直无喜无悲,对于大同军的威胁,也不放在心上。

等到了黄昏,开始吃饭了。

高迎祥在露面,开始安抚寨内的情绪:“诸位放心,大同军虽然逼迫太甚,但只有区区一些骑兵,不可能真的跑来攻打寨门。

相信罗汝才听到了这厢消息,一定会尽快出兵救援我们。

现在,我们粮草有,水也有,不怕他们!”

高迎祥安抚完了人,众人一看高迎祥胸有成竹的模样,也就松了一口气。

接着高迎祥来到了柴房,见到了被绑着的年轻人。

他依旧平静。

“你们的计策,怕是要失效了,我的人去看过了,林子已经烧光了。”

高迎祥无喜无悲的语气落在年轻人耳朵里,年轻人只是抬起头看着他:“所以,你想逃?”

“不。”高迎祥依旧看着年轻人,“王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瞧你一听山下火起,你也不当嘞,就这么被当筹码兑了。

只要你答应留下来,我之后就不会绑你,还能拜你做军师。”

“留我作甚?”王海反问,嗤笑起来,“想要作为你跟大同军之间的线人?还是纽带?”

“都有。”高迎祥顿了一下,“我在草原上买卖马匹的时候,土默特人们都缩在边墙开荒了,两代人下来,他们之中甚至很多人都不会放牧了。所以马匹良莠不齐,但为了能赚到茶叶,他们总是要门一起买了。

这种时候,我们会买下来。

虽然亏了一点,但买回来的劣马,在关内也不是太差。

你在大同军内,应该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你在我这里,我很缺你这样的人。

年轻,有眼界,并且我觉得你性子不错,应该跟我合得来。”

高迎祥是很看中王海的,这可不仅仅是身份的原因,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年轻人情绪不一样,哪怕被抓,也是平静得可怕。

有一种傲气在。

高迎祥也派人去搜罗王海的消息。

作为王家除了王二、王三之下的侄孙辈,王海的履历其实不多,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读书。

但读到最近,他们被王三从学校里拉出来,开始充当各种角色开始,王海的能力就开始崭露。

或许文武两路都不够,可瘸子堆里拔矮子,王海或许在王三这边没啥表现,可到了高迎祥这里,他却给高迎祥带来了一套发展方案。

当然,是基于投奔大同军之后,所能得到的一切。

高迎祥也反问过几次其他方向,但都被他轻而易举挡回来。

自己手下的军师,面对他都能被驳得哑口无言,这样的人才高迎祥自然不想放过。

看王海还是噙着淡然的笑意,高迎祥起身,离开之前又说:“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会将通往安塞的道路给你们让出来。并且,我还能带着你们走一条通往榆林镇的小道。

代价就是,你留在我身边,三年。

好好考虑。”

王海凝眉,没有说话。

实话说,他当时被安排过来,只是因为王三身边已经没有几个分量重的人了。

作为使者,王海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一个。

结果谁曾想自己稍微崭露了一点能力,就被觊觎了。

高迎祥身边是有多缺人?

不说王海这边思考,就是高迎祥左右的高氏族人,也都好奇问道:“大达,这个王海怎么一定得招揽?特里暮拉的刀架他脖子上,岂能不答应?”

“你们懂个屁。”高迎祥难得对两个子侄闷哼,然后看着路说,“咱不能彻底得罪大同军,也不能彻底得罪大盛军。

做人要活套,别死板。

不然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苦焦的寨子吗?”

“大达说的俺一满解不下。”两个子侄搔了搔头发,无比迷茫。

高迎祥也不指望他们能听懂,但出于长辈的本能,他还是解释道:“瞧这王海消停模样,从你们开始对他恶语相向,都不见他跟你们斗阵,只有淡然。

跟咱们谈他们大同军计划的时候,总是攒劲得很,我这里探听来的消息,说他之前也只是个受苦的。

现在呢?

瞧他这模样,像是受苦庄稼汉吗?

一个人的根底,哪有那么快改变咧?定然是他受到了他那两个叔公的好生栽培。

别看刚才额说他在大同军内不当,说他不受重用,但其实是故意用言语,在他心上剺。

言传这些话,都是为了坏了他对大同军的心思。

咱们左右,能用的读书人太少了,就算抓来的,又有几个有才学的?

那些秀才,眼高于顶,干活也不麻利。扒拉来,扒拉去,全是之乎者也,一点用处都没,听久了也烦了。

那些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咱。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说话咱们听得懂,做事咱们看懂的年轻人,不争取,难道坐视他去大同军?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除非走投无路,我可不会随便的投奔其他势力。

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