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来的珠宝,也不过就几十件,这还是几个好心的兄弟看他可怜,分的时候算了他一份,可以说是白白送给他的。
如今这年成,两父子就指着这点子家当过活呢,不省又能怎么办?
吃完这顿,两父子一起找棵歪脖子树,一头吊死吗?
严芝华捡起他儿子丢下的那只炸鸡,递到他手里,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是个好的,吃顿肉还惦记着你这个父亲,吃吧……”
跛脚汉子愣愣地接过那只炸鸡,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没用啊!
媳妇觉得等下去没希望,生下儿子没多久就改嫁了,没过几年,寡母也蹬了腿,留下个四五岁的儿子,没吃没喝,整天在村子里浪荡,谁家看不过眼给他拿两个粗面馍馍。
“唉!这只鸡我还是带回家吧,让他吃了也好长长身体……”
说完,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严芝华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再看看自己那条空荡荡的腿,又看了看身后那栋气派的红砖大瓦房,还有那个正拿着弩箭,笔直站在那里,犹如一棵劲松的儿子……
如果没有外甥女的帮扶,他和松青,过得只怕不会比跛子好上多少,甚至连儿子能不能活着等到他回来,也未可知。
他们两父子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全都是靠外甥女啊。
他严芝华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一定要铭记这份恩情,儿子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定也会铭记这份恩情的!
众人看热闹也好,看笑话也罢,都不耽误他们对食物的追求,不一会儿,兔肉和炸鸡就卖完了,还剩下几个红薯,傅怜雪全部送给了满仓和顺子这两个徒弟。
“谢谢师父。”
两人欣喜地接过红薯,迭声道谢。
“你们两个的厨艺,都学得怎么样了?”
严荷花背着手,一副小大人模样。
“大师姐,我们……我们就是想学,这没米没油更没菜,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满仓一脸无奈,如今他和顺子住一屋,家里啥也没有。
一开始因着年纪小,每次就光顾着躲避敌军,根本没有抢着什么好东西,后面几年,胆子也大了,倒是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但珠宝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每天躺在家里,等着买红薯吃。
唯一比别人好的,就是可以多买一点,不用饿肚子了,但想要练习厨艺,那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傅怜雪看着为难的两人,心中有个主意。
“你们可以摆个吃食摊子啊!”
她这段时间,天天在灶房忙活,这大热的天,也是遭罪得慌。
要不是为了让管家早日拥有预言这个功能,给自己争取一点逃命的时间,她才不会这么累死累活地干呢!
特别是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为了做那几只炸鸡,又是拔毛又是炸,弄了她一上午,身上油腻腻的,难受得很。
“吃食摊子?”
“怎么开?”
两人一愣,赶忙问道。
“你们从我这里拿材料,自己做好再卖出去,还可以从中赚点差价……”
“不过丑话说前头,风险也要你们自己承担,而且赚得也不是很多,但你们两个自己吃的,是绝对够了。”
“你们考虑一下,我也就是提一嘴儿,做不做随你们。”
“我做!他们不做我做!”
“我也做!傅家姑娘,我的厨艺好,我之前就是专门给人做席的……”
傅怜雪话音一落,满仓和顺子两人就被众人群起而攻之,这人推一下,那人拉一把,几个踉跄,就被挤到了人群外围。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潮水似地,又朝她围了上来,一股难言的酸臭味,熏得傅怜雪差点闭过气去。
天!他们还是不洗澡吗?
“退开!退开!有你们什么事儿?”
严松青一发话,众人立马退开。
急得直跳的满仓和顺子,在人群外围大喊大叫:“做做做!我们做!师父……我们做!”
竟有这种好事,不做的是傻子。
生红薯,傅怜雪还不想流露出去,决定还是自己蒸,反正在河里洗着也不热,倒在锅里,添几块柴,放火一蒸就完事儿,不用一直守着。
不过,具体怎么个章程,还得好好划算一下。
“这样吧,咱们先进院子里,具体商量一下……”
“哎!行!”
顺子殷勤地替她收拾好担子,跟在严松青身后,挑着进了院门。
满仓熟门熟路地进了灶房,挑着水桶就出了门,严芝华拦都拦不住。
顺子用水瓢舀着缸里的水,清洗篮子上刮蹭到的红薯皮。
“哎呦!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我来端水……”
王老六也厚着脸皮挤进了院门,舔着张脸,接过顺子手中的水瓢,跟着忙上忙下。
刚剩下的那只炸鸡,他买了下来,跟着还买了一碗兔肉,老娘端回家之前,给他撕了个鸡腿。
那滋味儿……简直了!
舌头都能香掉半截。
他决定了,以后就跟着满仓和顺子两人混,不说得多少好处,就时不时能尝上一口两口边角料,那也不亏啊!
就像今天那炸鸡,头和脚,连带着鸡脖子都没见着,一天四只下来,不老少啦。
好歹满仓两人能攀上傅家姑娘,也是因着当初自己多了一句嘴,相信他们两人,应该不会就这么过河拆桥吧。
“我也进来看看……”
“对,我们也看看。”
“严家娃子……”
“砰!”地一声,严松青把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杜绝在外。
快步追上正往屋里走的表姐,问道:“表姐,我能买两只炸鸡吗?”
“后天给我就成。”
说着,就要进屋拿珠宝去。
“哎呀!你和大舅要吃,说句话就行了!”
傅怜雪一把扯着表弟,说道:“明天一早,就让荷花抓出两只鸡出来,你们几个负责收拾,就在你这里炸。”
“正好,也让他们两个学一下……”
这段时间,表弟可帮了不少忙,每次她的担子一出院门,他很自觉地就拿着弩箭过来了,在他阴沉冷厉的目光下,谁也不敢放肆。
大舅和他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让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大老粗,愣是又敬又服。
几只炸鸡,请他们吃,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