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分明穿越了呀?”
真相大白,哪怕已经有心理准备了,阮望却还是不敢相信。
蓝星就是曾经的地球?
自己其实没有穿越?
“启明哥,我们在船上那么多年……”
“世界就是那时候毁灭,又重塑的。”启明接过他的话。
“这……”
不知为何,阮望忽然想起,在快要下船前,自己在船头看见了一颗孤零零的星星。
原来如此,那片深空之所以寂寥,是因为新世界的星光还没有照射过来,尚且黯淡。
启明哥总是藏着掖着,究竟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对了,还有那场雨夜的梦境。
自己在车上……洪远和启明哥也在。
那也是真实的吗?
那梦中的地球,与自己记忆中似乎不太一样?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越是这样想,阮望的心跳开始加速。
于是他看着启明的眼睛,直截了当问道:“启明哥,在我上船之前,咱们是不是就已经认识了?”
启明神秘一笑,手指放在嘴前。
“嘘——”
“阿望,我说了什么不算,该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阮望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句谜语人。
不过,他其实没有太过纠结。
对他来说,无论世界毁灭或是重塑,脚下是地球还是蓝星,自己有没有失忆,都不重要。
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好。
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揉了揉怀里少女的脑袋,却见她歪着头往右边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光明又回来了,她在不远处停下,朝哀歌招手。
“阿巴,光明好像在叫你。”
“嗯。”
哀歌应了一声,不为所动。
这妮子呆呆的,让阮望汗颜。
他托着少女的脚掌和屁股,将她推给星火,“过去看看吧,星火跟你一起。”
星火:“??”
星火不想和那些气息恐怖的意志体打交道,但她在这里也坐着不自在,斟酌一二后,她带上哀歌开溜了。
少女们离开之后,阮望才看向启明,开口问道:
“启明哥,你和未来关系那么好,肯定是很早就认识阿巴了,对吧?”
“嗯,那时候她还是一包碎渣,世界重塑后她才醒来的。”启明坦白道。
阮望没好气地叉起胳膊,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把她交到我手上,你不会自己照顾她吗?”
启明白了他一眼:“那不是信任你嘛,想要获得意志体的青睐可不容易,你心思单纯,又乐于助人,再合适不过了。”
“感觉你在给我发好人卡。”阮望瘪了瘪嘴。
启明含蓄一笑,又继续说道:“小哀歌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真相,带她回阴世,只会徒增悲伤罢了。”
“阿望,我看得出来,小哀歌和你在一起很快乐,也很安心。”他脸色忽然严肃,语重心长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陪着她,好吗?”
阮望不明所以,哼道:“这还要你说?你和阿巴一起落水,我肯定先救她好吧。”
启明欣慰地点了点头:“哎,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端起桌上已经放冷了的灵茶,对敬一杯。
“这么说来,启明哥,你是没办法离开阴世了?”
“对啊,我有我的承诺,暂时只能待在这儿了。”
“……承诺?”
启明起身几步,手掌轻轻贴上红色花树的树干。
“她给了我拯救文明的机会,作为交换,我得做一段时间的守墓人。”
“一段时间……是指多久?”阮望问。
启明笑道:“她没说。”
阮望:“……”
“对了,启明哥,刚刚你说阿巴是最后一位意志体?”阮望疑惑,“难道意志体已经无法再诞生了?”
“嗯,在秩序法则的约束下,意志有了更方便的载体。”
“是外灵?”
“哈哈,你这不是已经猜到了嘛。”启明笑道,“外灵也是诞生自天地间游离的思念,思念凝聚成了灵魂,凭依外物,获得生命。”
阮望了然。
怪不得阿巴和小白关系那么好,外灵与意志体本就是近亲。
不过,从秩序法则中受益的,并不只有外灵。
现在的混沌生命也能够汲取灵性,凝聚灵魂,远古时代它们没能获得智慧,如今终于如愿。
说起来,这个时代其实已经不是秩序法则一枝独秀了。
代表混沌法则的混沌生命已经重新出现,还有代表意志法则的超能力者,堪称百花齐放。
阮望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启明点头认同,给出解释:
阴世是混沌的根源地,如今解封,秩序对混沌的压制就减弱了。
至于意志法则的异变,则是未来的手笔——她在重塑世界之时,将意志法则的权柄散开,分给了每一个自由思考的生灵。
这个回答让阮望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分散权柄?为什么?
未来作为意志主宰,世间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应该早已看惯了人间沧桑,她会不知道,放开意志权柄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么?
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也就是说,如今超能力者遍地跑的局面,是她刻意为之,且乐意见到的。
这位姐姐到底在想啥呢?难道她还有别的目的?
抱着疑惑,阮望问了启明。
启明很自然地回答道:“如果真要说目的,大概是找乐子吧。”
阮望张大了嘴巴:“找……乐子!?”
真令人难以置信,将意志的力量送给众生,竟然只是为了找乐子?
启明轻笑着点头,说道:
“她是个性子很直,敢爱敢恨的家伙,最讨厌向现实低头,委屈求全的人。”
“她当然知道,不是谁都像她那么强,人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活得自由是一种奢侈,可她就是讨厌。”
“对意志体来说,无法贯彻意志,比死还难受。”
“所以,她常常背地里帮助一些有着高贵精神的苦命人,使他们命运顺遂,前途敞通。”
“她曾说过,如果有可能,希望众生能够相互理解,每个人的理想都得以实现。”
“但这是不可能的,一个理想的实现,往往要践踏许多其他的理想,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放开意志权柄,就是她最后的办法。”
“既然人人都有自己的愿望,那便自己去争取吧。人人都有实现愿望的力量,这很公平。”
启明目光落在那鲜红的树上,抿着嘴唇,似在回忆,片刻后,他笑了。
“我想,如果她还活着,想必一定会很乐意看这人间的乐子吧。”
“只是不知道,这乱糟糟的世界是否如她所愿了。”
阮望:“……”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未来的想法很美好,可人类毕竟不是意志体,无法相互理解,无法心连心,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这时,阮望忽然想起件事。
“启明哥,未来真的死了吗?我不久前还和她说过话呢。”
他记得,自己曾在梦境中被未来注视,甚至还说上了话。
如果她已经死了,怎么能注意到自己的?
“阿望,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凡是存在过的生灵,都会在意志的长河中留下足迹。”启明说道,“你看见的,不过是法则中的残影罢了。”
“她曾是意志的主宰,在法则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但对于意志体来说,当她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