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又一个魔胎。”
任宁啐了一口唾沫,一拳将眼前那个花花绿绿的扭曲之物砸成碎片。
看到逆袭系统显示【异常已清理】,他才松了口气。
这个魔巢感染太久,方圆几公里地上水下到处都是魔胎,他花了两天时间才清理完。
所谓魔胎,是一种孕育魔兽,或者说即将蜕变成魔兽的异常存在,它们天生地养,可能会出现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如果没有及时清除,这些魔胎和魔兽的附近,很快就会出现更多魔胎,蜕变的魔兽会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魔潮。
阮望通过任宁的记忆,亲眼看着一堆石头、泥土和沙子莫名变得扭曲,慢慢蠕动着汇聚到一起,结成一个畸形的彩色团块。
那魔胎不停地蠕动,最终会在某个时间点快速完成蜕变,变成一只崭新的魔兽。
有的像狼,有的像虎,天上的飞鸟,水里的游鱼,兔子,蝗虫,蜥蜴……
除了人,它们可以长成任何模样。
它们不需要捕猎,吃下一口土就能恢复活力,它们不需要繁殖,万物皆是它们的母亲。
它们唯一的目的和本能,就是吞噬血肉。
天生地养,无穷无尽。
由神明打造的命运程序天机算尽,却看不到这些魔兽的过去未来。
“这……”
阮望也不知怎么评价好了。
“果真是一场灾难。”
与这样的存在为敌,这个世界的难度拉满了。
……
阮望看向下一块灵魂碎片,这块碎片上有着浓浓的恐惧气息。
其中包含的一定是对任宁来说无比难忘的恐怖记忆。
阮望接触后,发现场景来到了一座军营之中。
任宁、青丘落雪和巡国三皇子巡天行围案而坐,商量着次日的剿魔计划。
“照我们的速度,明天就能赶到汜水城,我已经收到守军来信,防御工事足以撑到我们到达。”
有着两道凌厉剑眉的巡天行说道:“天堑关的城墙已经完成了一半,等到建成,巡青两国完成布民天下,魔兽将被我们永远挡在墙外!”
“嗯?”阮望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比较重要的剧情。
“布民天下是什么,和魔兽有什么关系?”
【布民天下是指将两国原本集中在城镇的大量人口分散到天下各地】
命运系统解释道,它无法监测魔兽,对人类却是一清二楚。
【本世界居民发现魔兽不会诞生在有人类活动的区域,因此制定了该计划】
“哦,有这回事?”
倒是让人感到意外。
魔兽的天性是吃人,却不会诞生在人类的活动区域。
这个世界的人将天堑关以西称作“魔地”,大概就是因为那边荒无人烟,日积月累成了魔兽老巢吧。
回到记忆碎片中……
“太好了。”任宁欣慰地笑道,他四处奔波好几年,怎么都杀不完这些东西,苦日子终于是要结束了。
以后他不用担心后方,偶尔去关外杀杀魔兽蹭点系统奖励,也是很舒服的。
正当他畅想未来的时候,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远方传来。
无论是任宁三人,兵营里的兵卒,或者是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寒与恐惧!
仿佛是刻进灵魂深处本能苏醒一般,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望去。
那是汜水城的方向。
阮望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明明只是通过灵魂碎片查看往昔的记忆,却依然感受到了那种仿佛本能的战栗。
有什么会让灵性本身产生恐惧的东西诞生了。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任宁连忙站起身来。
“汜水城出事了,我们必须立刻启程!”
哪怕是不带兵卒,一个人他也要去,逆袭系统不停闪烁,一连给他发了三个紧急任务!
“通知群军,起营!”
还没出帐,他忽然听到了“啪”的一声,一直在他眼前催促的逆袭系统突然卡住了。
【紧…紧急……任……】
倏的一声,所有的弹窗从他眼前消失了,并且再也唤不出来。
任宁从头冷到脚,往后摔了下去……
……
这块碎片的记忆闪回到此结束。
“这就是命运程序的致命错误?”
阮望记得,造成命运程序死机的,并不是越来越多的“未知错误”,那些只是让它的运算效率下降。
正是这个“致命错误”才将它一击击溃。
命运系统给出的解释是,魔兽族群的不可预测性忽然暴增,对信息处理器造成了致命性打击。
魔兽中究竟诞生了什么,竟引起了质变?
当年那座汜水城中发生了何事?
阮望隐隐感觉,这是该故事中最核心的部分。
命运程序不能为他解惑,得待会出去问问当事人青丘落雪。
……
记忆回廊只剩最后一段,阮望眼前只剩下一块碎片,也是裂痕最多,最破碎的一片。
这块碎片被蜘蛛网一样的裂口包裹着,却没有碎成粉末,显得格外坚韧,这不对劲。
不出意外的话,其中的记忆应该是关于那场最终之战。
阮望伸手触碰。
“嗯?”
“我这是……变成任宁了?”
阮望发现这回自己似乎不再是记忆的旁观者,而更像是亲历者本人。
不只是任宁的内心想法,他甚至能感受到这段记忆中包含着的情感。
就像是他正在亲身经历一样。
“师父,您不要去。”
带着哭腔的女孩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望…不,应该说是任宁回头看去。
一个浑身红衣的小姑娘正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放手。
她眼泪滴滴哒哒的落在地上,眼眶红得不像样。
旁边还站着一个比女孩大两三岁的少年,也是侧过去头,沉默不语。
他们似乎是任宁的徒儿,但在阮望看来,他们看起来更像是舍不得父亲的孩子。
随着一些画面在任宁脑海中闪过,阮望知道了这二人的身份。
女孩叫红翎,少年叫戚卫民,他们是任宁的徒弟。
“红翎,卫民,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
任宁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仿佛在交代后事。
两人是他13年前在汜水城收养的孤儿。
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任宁是他们的师父,也是父亲,分别之时,也是很舍不得。
“师父,师父不要…呜…我们……”女孩梨花带雨,跪坐到地上苦苦哀求。
“呜…红翎…红翎会好好练功的,求您了……呜呜……”
任宁蹲下,将女孩揽在怀里。
红翎埋头痛哭,就像要把所有眼泪都哭干一样。
“卫民,”任宁呼喊少年的名字,慢慢道,“保护好红翎。”
少年攥紧拳头,浑身发抖,他不甘心道:“师父,您不是它的对手,为什么……”
“卫民!”
任宁重声喝住他。
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问道:“风舞霓裳乱学得怎样?”
“入…入门了,师父。”
“那就好,那就好。”
任宁挺满意,微笑道:
“风舞霓裳乱的强大远超你的想象,你要相信师父。”
戚卫民追问:“师父,您会赢吧……”
任宁没给出回复,他把已经哭晕过去的红衣女孩抱给少年。
“送红翎去休息吧,为师走了。”
少年接过后,背身进屋,他小声送别:
“恭送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