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塘水波粼粼的鱼塘边,低矮木棚正前方的竹台上。
十余位手持木棒的村民,此刻正满脸悲戚的看着竹台里躺着的浑身湿漉漉的小孩儿。
远处传来叫喊声,那声音叫喊的无比的撕心裂肺。
“石头,石头呀,我的儿呀。你怎会如此招了歹人的毒手呀!”
陈友河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到池塘边,见乡邻都围着竹台神色异常悲戚,他心里更加悲痛起来。
待乡亲们纷纷让开身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正是她家苦命的石头儿。
至此陈友河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悲痛,失声痛哭起来。
不过多时,永兴县令程似道在八九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池塘边上。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凌乱的现场和浑身湿漉漉且脸色苍白的小孩儿。
见此情形,他不觉又看了看这碧波荡漾的池塘以及数丈之外的巨大水车。
心中不禁生起好一幅碧水蓝天的美景。然而,与眼前美景形成鲜明反差的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娃娃,被恶霸无故绑了身子沉到鱼塘里结束了生命。
这是多么的耸人听闻,他程似道,自问清正廉明,治下虽有不少事端发生,可是如此明目张胆草菅人命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他心里哦怒火瞬间点燃。
又见地上的孩子,双脸红肿,想必是生前遭受过他人虐待,心中更是愤怒。
“大人,莫不如在抢救一把。若是如那位友嵩小友所言,这孩子被沉入池塘中的时间应该不太长,或许还有救。”
高个子长随说道。
程似道闻言点头应道:“你去试试吧。若是不能为,则不可用强。”
“是大人。”
说着,便走到蹲在地上抱着儿子痛声大哭的陈友河身边。
“陈兄弟,让我试试吧。”
陈友河抬头看着高个子,最后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见正人吧,那个黑个小子。”
程似道看众人都朝自己看来,便开始打听案情。
他见正前方有个脸熟的黑小子,便指了指黑小子。
“见过贵人!”
陈友水当然认出了来人,正是一个月前,与他探讨稻田蛾虫的县城来的贵人。
“你就是与那新泉娃娃,一块前来会见大王庄村民的人吧。你脸上的伤可是被那些人打的?”
程似道亲和的问道。
“回贵人的话,正是小人与新泉堂侄一块来此地会见大王庄村的王斯年王附生。小人脸上的伤也是被王附生的下人打的。”
陈友水一张脸肿的老高了,此刻都无法分辨他是笑是怒,是悲还是愤。
“恩,你受苦了。且问你,这木棚里可有座椅板凳?本县今日既然遇上了这等欺凌相邻的恶事儿,便要详细问问,证件事情的经过。你们可愿意为我仔细道来?”
程似道又问,他对陈友水的印象非常好。此时见他被人打成这份凄惨模样,心中也是很愤怒。
“我愿意,大人,我去屋子里搬座椅过来。”
陈友水立马说道。
“我愿意为大老爷,讲述今日事情的经过。”
陈友山也大声说道。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
随后,又有人出声附和。
谢文元见众人神情异常悲愤,心中虽觉事情有些蹊跷,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蹊跷的节点,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低头不语。
“大人,他醒了。”
这边众人纷纷附和要为贵人讲述今日鱼塘边所发生的事情经过。那边为小孩儿施救的高个长随,突然兴奋的叫喊起来。
“哦,是吗?快让我看看。”
听高个子随从说小孩儿醒了,程似道异常高兴,他也不等随从转身回禀具体事宜,竟快步走到竹台上小孩儿躺着的位置。
低头看去,却见竹台上的小孩儿,一张脸红肿异常,嘴唇发紫,一双眼睛更是灰蒙蒙的毫无生机。
“你……咳咳,咳咳……是谁?我……在哪里?咳咳咳……”
小孩儿细若蚊蝇的说了一句话。
站的高高的程似道,此时哪里听得清楚这般细小的声音,于是,他低头看向依旧蹲着的高个子长随。
“大人,他问您是谁,他在哪里!”
“哦,原来是这样。他这是醒来了,性命应该是留下了。”
“那谁?陈壮士你赶紧带了这孩子回家去休养。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谢夫子,我程似道今日对你承诺,我一定查明事情的原委,还你儿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陈友河心中的悲切才稍稍好转。
他当即双膝跪地,向着程似道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
“多谢大人!”
说着,他抱起儿子,抬腿往家的方向走去。
“爹,爹,你松一下,这抱得太紧的,我难受。”
才走出去十余丈,陈友河便听到儿子说话。
“阿,你,哪里不舒服了。我换个姿势抱你吧。”
“不用,爹,你背着我走就是了。嘶,好痛呀?”
“呸,狗日的王斯年,把我嘴巴都扇破了。”
“恩,你怎么回事?你没事儿?”
“爹,别说话,快回家,我嘴巴被扇烂了呢?疼!”
陈友河有些没搞明白,这小子,刚刚还一副从鬼门关渡劫回来的疲惫神态,这会说话怎么这么利索了。
不过,听儿子催促他快回家,且又说他嘴巴被王斯年扇烂了,嘴巴疼着,于是他只好好加快脚步往家走。
父子俩刚走到院子口,迎面撞上自梅沙圩回来的谢秀儿。
“怎么回事?陈友河,石头他怎么啦?”
谢秀儿见丈夫背着儿子回家,心里不由的一突,她心里第一个念头便是,莫非儿子生病了。
“阿,他……石头他……”
陈友河被妻子这么一问,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回话。
“他他他什么他,你怎么回事。儿子,你哪里不舒服,给娘看看。”
谢秀儿见丈夫吞吞吐吐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心里更急,她也不等丈夫回话了,自顾自的走到儿子身后查看起来。
“阿,疼……娘,你轻点!”
陈新泉被母亲抓着手腕,忽觉一股刺痛从手腕处传来,他当即大叫出声。
“怎么回事?你,儿子,你脸怎么啦?谁打的!”
看到儿子一张红肿的脸,谢秀儿瞬间暴怒。
“这踏马的,谁下的手?怎得把我儿子打成这副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