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电梯的时候,姜梨看到阎成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冷不丁都被吓一跳。
仔细一看,他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看起来十分虚弱,好像是从楼上下来的。姜梨转眼看了一下电梯标识。楼上也是VIp病房,难道这阎成也病了?姜梨心里暗自纳闷,但并没有表露出来。出于礼貌,她还是挥手打了个招呼。
见到姜梨,阎成也很是意外加欢喜,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雀跃道:“呀,姜小姐,你怎么在这?咱们怎么这么有缘捏!”
他的语气充满了期待和兴奋,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姜梨都被他搞尴尬了,微微一笑回应道:“是有点巧。”
出于人道主义,姜梨还是关心了两句。
“阎先生,你这是……”
阎成“呵呵”傻笑了两声,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腰部,道:“挨刀子了。”
都说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难道这家伙被砍了?
结果一追问,好失望啊!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原来他只是阑尾炎。
看到姜梨手里提着食盒,阎成咧开微笑,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姜小姐怎么到这来了?难不成是听说我生病的消息,特意来看望我的?”
姜梨浅浅地扯出一个笑容,十分真诚且残忍道:“不是,遇到你只是凑巧,我是来看望朋友的。”
“哦~”阎成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来,毕竟交朋友也不是说交就能交的,还是需要诚意的嘛,日久见人心。
“哦,姜小姐说的是王京若王先生吧,之前我就听说,王先生也住进了这里,我还想着,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探望一下呢。还说王先生是怎么了?难道他也割阑尾吗?”
“呃……”姜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简单道,“他好像比你更严重些。”
“啊?更严重?是什么病?”
姜梨捋了捋头发,道:“不是很方便说。”
“哦!不是很方便说的病……”
阎成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难道他是割包皮?或者切痔疮?”
“呃……”
难道割包皮切痔疮比割阑尾还严重?
咱也没试过,咱也不懂啊!
“阎先生,别人的病,我也不是很方便透露,您还是……”
话说一半,姜梨才冷不丁想起来。
阎成是混道上的,也不知道,他对九头蛇这个人,有没有了解?
“阎先生,我想向你打听个人,不知道方不方便?”
“姜小姐开口,怎么会不方便。”
“您听说过九头蛇这个人嘛?”
“九头蛇,我知道这个人,他……”
话说一半,阎成突然激动起来,道:“他绑架你了吗?”
姜梨不太理解阎成的脑回路,要是她被绑架了,那现在站在他面前说话的是谁?
“他没有绑架我。”
“难道他胆子那么大,绑架李家人了?”
“也没有,是其他人。”
“哦,其他人。”阎成沉吟片刻,瞪大眼睛道:“难不成,那王京若就是被这九头蛇伤的?”
姜梨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便点了点头,道:“据说是,那人戴了个蛇头面具。”
阎成先是一惊,随后便冷冷道:“那就应该是了。如果能伤了人又全身而退,那就应该是他无疑了。”
“哎!是我消息不灵通啊!不过割个阑尾,道上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我居然没收到消息。”
姜梨没有理会阎成的自怨自艾,她追问道:“这九头蛇在你们道上很有名吗?”
“诶,谁跟他是一条道上的?姜小姐可别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我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而他,可是恶名昭彰!”
姜梨都差点听笑了。
什么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他是怎么做到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
而且,能从阎成嘴里听到“恶名昭彰”这四个字,姜梨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姜梨拿眼神打量自己,阎成就知道她心里肯定在拨小九九,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阎成和那九头蛇可不是一路人。他可比我疯多了。”
“我最多是狂,他那是疯。”
姜梨听笑了,幸好他们没有狼狈为奸,要不联合起来,不就是“疯狂”二字。
“那你知道这九头蛇的来路吗?”
阎成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后又摇了摇:“不熟,只在道上听过一些消息。不过姜小姐若是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好好给你讲一讲。”
“我有兴趣。”
“那要不……咱们移步小花园。”
电梯早就到一楼了,他们一直站在电梯门口聊天,也不是个事。
反正姜梨身边还带着两个保镖呢,阎成就带了一个,自己还带着伤口,3对1.5,姜梨也不怕他会干些什么,便大着胆子和他散起步来。
“这九头蛇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这九头蛇,真名叫张子良……”
“什么?他是张子良?”
姜梨这么激动,阎成都被她吓住了,捂住胸口道:“干……干嘛这么激动啊?坏人就不能叫子良了吗?还说你认识他?”
呃……
姜梨也觉得自己好像太激动了,连忙收敛神情,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太和蔼了一些,不像一个恶霸。”
阎成轻轻一笑,听不出情绪。
“名字和蔼,但这人,可不怎么善良。都说人如其名,但这张子良啊,是恰恰相反。据说啊,这张子良是西城人,父亲早逝,只有一个寡母拉扯他,据说从小村子里的小孩老是欺负他,他十二岁的时候,寡母也去世了,留下他一个人,村里的恶霸看他们家就剩他一个,就把他家的房子给霸占了,还把张子良给打了一顿。
那天晚上,趁着那恶霸喝了顿酒醉得毫无还手之力,张子良趁夜拎着菜刀就把恶霸的头砍了下来, 随后连夜逃走。
没人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据说他逃到了湾岛,进了黑社会。
那时候他在一个叫何龙飞的手下当马仔,16岁就因为聚众闹事、打架斗殴、敲诈勒索被抓进了警察局。
放出去后也不知悔改,一年不被抓几次他都不甘心。成年后的张子良觉得,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于是,他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手下,计划大规模作案。
但,做坏人也是需要资本的。
那个时候,张子良一没钱,二没枪,空有一身计谋。
但他胆子大,湾岛,有钱有枪的人多的是,于是他决定……
黑吃黑。
张子良筛选来筛选去,把目标投向了湾岛当时一个很有钱的军火商许三德。
将许三德杀害之后,他们不费一分一毫就得到了大量的枪械。
二十岁那年,张子良开始拿金铺试手,每一个月,他都要洗劫一家金铺。他的动作很快,逃跑路线也是研究过多遍,几乎金铺金铺的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昂贵的金器就被洗劫一空。警察到的时候,他已经换了几次衣服几次路线,泯然众人矣了。
劫了八家金铺后,他开始觉得寡淡无聊。
一些金器珠宝而已,小打小闹,不足以体现他的能力。
于是,张子良开始把目光转向奢侈品。
二十一岁那年,他抢了一批劳力士公司从瑞士总公司运到湾岛的一批价值三千多万的手表。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抢匪只有五个人,押送人员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绑起来关在押送车内,警察发现时,贵重的手表早就不翼而飞。
抢完这一单,张子良又开始消声觅迹。
直到两年后,一辆运钞车被劫持,车上的1亿3000万被净扫一空,逃跑的路上,劫匪甚至在打死了一个警察后故意拉下口罩挑衅。
有人认出来,那便是消失了两年的九头蛇,张子良。
只是,没人抓得到他。
我没想到,隔了两年,他竟然到了香江。”
姜梨问:“警方难道就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阎成摇了摇头:“没有,他向来神出鬼没,而且,跟着他的人,基本上都是死心塌地的。就连我们道上的人,都很难打探到他的消息呢。”
听完这些,姜梨都沉默了。
之前听到名字的时候这么激动,是因为,“张子良”这个名字,她之前就是历史新闻中听过。
世纪悍匪,抢劫,杀人,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刚开始,他确实只是小打小闹,后来,他开始觉得寂寞,觉得无趣,便开始给自己设置高难度挑战,专门找高奢店,富商下手。
那个时候姜梨只是草草地看了新闻,不记得张子良后面是怎么被抓的,只依稀记得报道上说,警方也是谋划了好久,好像还是和什么富商联合才把他抓住的。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香江遇到世界悍匪。
见姜梨一派心事重重,阎成都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姜小姐,你在想什么?”
姜梨回过神来,道:“哦,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人有些太狂了。”
“反正,他就是个疯子,当年在湾岛为了抢资源,他可是杀了不少同道中人的。我只希望,姜小姐一辈子都不要遇见他。”
姜梨抿唇一笑:“谢谢你为我讲这么多,改天,我煲汤来谢你。”
“一言为定,姜小姐可不要诓骗我哦。”
“放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晚上回到家,李木白听说姜梨今天遇到阎成,而且,她明天还要给阎成送汤,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