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纾禾丢了手里头的肉骨头,看着那头的人都已经醒了。
胡乱的擦了一把手,便想往那头跑。
没曾想却被锦儿给拦了下来。
一方绣着芙蓉花的帕子便递了过来,那方帕子递过来的时候,纪纾禾便闻着了那一阵淡淡的芙蓉花香。
这满桌子的兽肉,本吃的有些腻味,这会儿乍一闻到这芙蓉的清香,倒是压下了那股子油腻。
纪纾禾看着自己那一手的油,再看一眼那素手之中的一方白净帕,忽然摆了摆手。
锦儿原是以为禾禾是准备用个净身咒,却没想到她蹦着去了周有品那头,收手就将那一手的油腻擦在了人家衣服上。
锦儿:...也不是不行...
“你们几个商量好了没?”
纪纾禾一边擦手,一边问着这三个自从她来之之后就不再说话的三人。
聊起来呀!
别冷场呀!
“商量什么玩意儿?”
周有品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而且他们怎么又被弄到这个地方来了啊!
纪纾禾指了指那头的眼神有些躲闪的李贤说道
“你师弟和我们说的呀。”
周有品看着自家师弟,脑子还是懵的。
不是?没事儿干嘛要说这个?是没天可以聊了吗?
李贤眼睛四下乱飘着,他原是想着,告诉这些人这妖兽的位置,能讨个好,饶他们不死。
毕竟下秘境不就是为了宝贝吗,他们自己怕死,没准这小孩儿这一行人不怕呢!
可他是真的一万个没想到,他们会被抓到这个地方来啊!
反正他的预感并不怎么好,现下也是不敢去看自家师兄那头扫过来的眼神。
“那我师弟和你说的你找我师弟去呀!”
周有品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谁说的找谁去呀!
他梗着脖子,不去看自家师弟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纪纾禾眉头皱了皱,她知道这些人不好拿捏,一个个都精明的很,但是却没想到会这般的不顶事儿啊!
她忽然就理解了自家四师兄在提到这周有品的时候,会露出那般鄙夷的表情了。
她想都没想,起身将那周有品给踹了下去。
几人只来的及听见周有品那一声的惊呼,还未来的及反应其他的,就见那么一个大活人消失在了眼前。
“你们两个商量一下?”
纪纾禾看着眼前的两人,难得有些耐心的继续说着。
李贤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方才确实是恨自家师兄将他丢出去顶包, 可看着自家相处了这么久的师兄就这么摔下去了,心里还是有些惊惧的。
他们现在可是被封了脉的,与凡人无异,从这被踹下去的话,就算没遇到那妖兽,也得摔死了!
他们家师兄这回算是凶多吉少了。
“锦儿,你说小师妹是不是忒凶残了些了?”
锦儿看了一眼那还在思索的殷子归,淡淡的开口说着
“下山以来,她可都跟你待在一块。”
殷子归:.......
“你就说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啊!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李贤一张憨厚的面容都快哭了!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到底带他们来是要做什么呢!
是带路还是怎么的,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纪纾禾一拍脑袋!
啧!忘了和他们说了!
当时就和自家师兄他们说这事儿来着!
“咳咳,你们...”
纪纾禾收起了那一丝的尴尬,手指头在两人之间指了指。
“谁下去探探路,好让我知道下头什么情况。”
李贤看着眼前的深渊,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那头和他神色一般无二的陈勤。
他坚定的说道。
“说什么商量啊!他去!”
“我去你妈的!这会儿想到我了啊!怎么不见你有好事儿的时候想到我呢!“
纪纾禾想都没想,就将李贤也给踹了下去。
自打看见自家师兄被踹下去开始,他就知道了,别看眼前的只是个小娃娃。
可那心是真的狠啊!
当李贤被踹下去的时候他现在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现在...他是不是就安全了....?
他是不是就算没事儿了!
可是转念一想,只剩下他,那可不就意味着他要去那妖兽那儿探路吗!
一想到这儿,他忽然就觉得,其实周有品和陈贤二人死的这么干脆,竟然还是件挺幸福的事儿!
所以说,凡事有比较,才会有显得与众不同。
“就他一个人去?”
徒玉走了过来,看着原本三人排排坐在悬崖边上的,现在只剩下了陈勤一人。
小禾苗这是挑了一个去探路吗?
却见小禾苗摇了摇头,说道。
“下头两个,已经去探路了。”
徒玉:...?
殷子归也不理解了,那两人不是明明都被自家小师妹给踹下去了吗?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封着修为,那可不就是必死无疑吗。
那小师妹为何又说那两人去探路的?
纪纾禾指了指悬崖下头。
徒玉好奇的率先趴过去看了一眼,悬崖很深,下头已经看不清了,这摔下去怕是认尸都不太好辨认。
他想着,幸好早前就把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收刮了。
要不然这会儿下去收东西,可能还怪恶心的嘞。
徒玉啧啧了两声,站直了身子。
“人应该是无了,小禾苗你还是让这人去探路算了吧。”
徒玉看着小禾苗,心想,小样儿,这回失算了吧!
殷子归跟着也走过去看了一眼。
悬崖确实深,或许小师妹忘了人家封了脉?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
也不是很亏。
“不对。”
锦儿听徒玉那话便觉得不对劲,她便也跟着探头看这。
原本是和他们想的一般,可仔细一看,却发现下方好像有东西。
听她这么说着,殷子归和徒玉二人先是同时看向了那头站着的纪纾禾,发现人家没有半点反应。
甚至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们探出身子,随着锦儿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处位置似有闪着过。
定睛一看,心惊的发现那不是小师妹的棉棉吗!
徒玉自然也是看见了,他回身看向小禾苗,一脸不明所以。
原是那棉棉的银色,和这峭壁山石的银色几乎融为一体,不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他们刚刚光顾着去看那悬崖下方了,倒是没注意到这下头插着的棉棉。
“小师妹你这是?”
纪纾禾拍了拍那头已经面露土色的陈勤,一脸惋惜。
“那两个才是探路的。”
“你嘛...我还没想好拿你怎么办。”
纪纾禾说这话的时候面上露出一丝思考的模样,就好似真的在正儿八经的想着怎么处置他这件事儿。
“为...为什么...”
陈勤不理解, 他原本以为这小丫头嫉恶如仇,见不得同门相残,所以就将那两个妄想加害同门的给踹下去了。
他是真的以为自己才是那个留下来的人啊!
可这会才知道,原来他才是那个要被处置的啊!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小孩儿的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真的要死,那也让他死个明白呀!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是你?”
陈勤咽着口水,点了点头。
是啊,为什么不是他,又为什么是他,他都知道。
只见眼前的小孩儿忽然伸出手指,掰着数。
“第一,你要活命都没他们积极。”
只有不择手段想要活下去的人,才能在危险的地方保住性命,怕死才有活的余地嘛。
“第二,你嘴皮子没他们利索。”
不然回个话都比别人慢,可不就是浪费时间吗,他们这一路,虽说已经不赶时间了,可也不见得要用来给别人浪费啊!
陈勤那头听着小丫头掰扯的理由,越听眼睛睁的越大。
这小丫头是认真的?真的不是准备气死他的?
他都要死了,还要可劲的说他反应慢?说他说话说不利索?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第三。”
纪纾禾将第三根手指头压了下去,看着陈勤,顿了一顿,才说道。
“你是真的没他们聪明。”
纪纾禾相当认真的说道。
陈勤:......
他为什么要为来着?
他到底为什么要问这破问题来着!?
陈勤看着那头笑的很放肆的少年修士,一张脸红了个彻底。
他是真没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娃娃埋汰成这般。
好像死一死啊,这小孩儿是魔鬼吧!
他绝望的闭上了眼,往地上一趟,不再动弹。
随便吧,他累了,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一旁听见这一番说辞的徒玉已经笑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话吧,明明细细一想,毫无道理。
可小禾苗这般正经的说出来,却又觉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就...离谱的很。
同样笑够了的,还有那头的殷子归。
到底还是经历的多了,这会儿他收起了笑意,看着自家小师妹,一脸无奈。
“那人家都封了脉,还被你给捆了,你就这么把人踹下去了,不怕出事儿吗?”
毕竟...人活着才好探路呀。
纪纾禾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也没指望他们两个真能探出个什么路。”
也就是看看下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罢了,就他们几个,不是纪纾禾看不起,是真的不堪大用啊!
真让他们去探路,还指不定把自己带坑里头去呢!
这会儿不过是把人丢下去,想看看那李贤口中之前下去的那一批修士,究竟是凶多吉少了,还是说已经把好东西都摸走了而已。
又不指望他们真能寻路。
殷子归想了一瞬,便也明白了小师妹的用意,不由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他目光转向了那头四仰八叉闭眼躺着的陈勤,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这人怎么处理,一时之间倒是犯了难。
这种人,就是杀了没必要,不杀又膈应。
锦儿在殷子归看向陈勤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他在为难怎么处理这人了。
她想了一瞬便说道。
“就将人束在这悬崖边上好,之后如何,就是他的造化了。”
殷子归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纪纾禾走到他们身边,对此也无异议。
那头正躺着装死的陈勤忽然睁眼看了看四周,这周围荒无人烟的,虽说底下有大妖兽在,这周围无大型妖兽敢过来。
可这万一来个什么妖兽,那自己不妥妥的成为那妖兽的腹中餐了吗!
想当初,刚醒来的时候还在馋那小丫头们的那一桌子吃食。
这会儿竟然自己要做了别的妖兽的吃食了?
这是哪门子的因果?想都不让想了?
可到底比直接直接杀了他要来的好不是嘛,这会儿他也认命了。
绑就绑着吧。
这么一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这头的人刚被缚好,纪纾禾就感觉到了那头的棉棉剑有动静。
她跑过去,催动灵力,将棉棉和那上头绑着的绳子一同扯了上来。
纪纾禾往上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应该是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就算她再怎么修仙,根骨气力被强化了,这重量也不对劲。
一旁的殷子归看着自家小师妹面色不对,以为是自家小师妹提不动,便催动了灵力帮着自家小师妹一同。
总之先将人拉上来再说。
只是众人再次见到周有品的时候都没想过会是这般的景象。
只见那周有品满脸的血迹,人都还在发着抖。
口中的喃喃着什么,竟是一句都听不清楚。
再看另外一条绳子,扯上来的,竟然只有一只断臂。
谁都没料想到会是这般下场,一时之间表情凝重了。
“禾禾你给他们恢复了灵力?”
纪纾禾点了点头,是在他们的灵力是在踹下去的一瞬间解开的,到底也是怕人家有去无回的。
锦儿敏锐的察觉到,这周有品不是被封脉了,而是一身灵力耗尽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能落得个灵力耗尽!
这下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纪纾禾目光落在了那一截的断臂之上,那断臂是李贤无疑了。
只是这周有品现下这般状态,一时间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只是看着这断臂的截断之处,像是被生生撕裂的。
她也是没想到,除了那孔雀之外,这秘境之中竟然还有这般凶兽。
一时之间,几人神情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