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会儿的京律已经是信了的,毕竟人家既知道自己当时被孔雀伤的缺胳膊断腿的,又知道自己那一直未露面的蛟龙。
这些信息在他这里就足够可信了,可有些东西,他倒是真想弄清楚。
京律正要放出自己的蛟龙,手却被人摁住了。
京律侧头,便看见了林清寒那泫然欲泣的脸。
说来也怪,原本每每见林清寒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总是怜惜的很。
可此刻再看这般的模样,京律竟是下意识的想要甩开。
虽这般想着,可看着林清寒的那一身伤,到底是没能真将人甩开了去,毕竟这小身板...
下手重了伤上加伤,下手轻了倒是显得似在与人闹别扭一般扭捏了。
一番思虑过后,终究是未能将那手给甩开。
京律偏头,不再去看林清寒,同时他也不解林清寒现在这般拉着他又是作甚。
就算京律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可他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清灵宗一众人,哪怕自己这条命不是他们救下的,这恩情自己也是会记下的,还当如何。
京律眉头微微皱着,在等着林清寒究竟是要做何说辞。
“京师兄!你是当真信他们不信我?你若真放出灵宠,是真的会寒了我....我们的心的!”
林清寒死死的抓着京律要去释放灵宠的手,眼中的泪迹未干,她回头看向自家宗门,企图寻找一点认同感。
没曾想裴敏第一个跳了出来,举着双手拼命的摇头。
“我!我不寒心!快叫出来!别磨叽了!”
方化易虽说也是被小师妹的话触动,可他觉得能打对方脸,也是好的。
所以她对自家小师妹的话也并没有很认同,既然有证据证明自己,又为何要委屈了。
想着,他便摇了摇头,将自家小师妹拉回了身边。
“三师妹所言即是,小师妹,你就让京师兄还你一个清白吧!”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存在感极低的清灵宗四师兄,听完大师兄的话,也跟着点头。
反正自家大师兄和三师姐都发话了,跟着点头就完事儿了。
自打小师妹来了之后,二人素来不睦这会儿倒是和谐多了。
林清寒没想到自家师兄们都这么笃定,难道就她一个人觉得不对劲吗?
自对方说要找灵宠对峙的时候,她隐隐的有些不安之感,那她感觉来的莫名,所以她才不顾一切,说什么都不愿让京律将灵宠放出来当面对峙。
虽然她知道哪怕现在这事儿过去了,可私下里头,京律还是会将事儿问清楚的。
可有些事儿,私下里问远比此刻摊到台面上来说要好的多啊。
京律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没有给到林清寒再多说一句的机会,就将金丹给放了出来。
巨大的蛟龙原以为出来是要作战的,那是将气势摆足了才出场的,这是金丹一直以来的习惯,出场一定要足够震撼,要是能被他气势所震慑,直接吓破了胆了就好了,那更是打都不用打了。
金丹一出场就摆出了仰天长啸的姿态,可一低头却发现场面和它想的有些不一样...
那还张着的巨大的血盆大口,一时之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僵在了那边。
“又见面了啊,天下第一好的小黑蛇。”
一声缓慢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听着满满都是愉悦。
金丹只听见是熟悉的声音,巨大的脑袋扭动着,好不容易调整了位置,就看见那熟悉的一群人。
哦吼!还真是熟人啊!
金丹心想着。
清灵宗的人见到金丹的时候可就不似纪纾禾这般的愉悦了。
他们和金丹的初见面并不怎么美好,要不是小师妹执意要救人,方化易甚至都想带着人跑了的。
忽然之间,金丹身形一晃,蛇身周围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气,雾气退散了一些之后,那巨大的蛇就这样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纪纾禾看着自家四师兄那仰着头还在找蛇的模样,觉得好笑,扯着他低头看。
“喏,师兄,小黑蛇在那里。”
随着纪纾禾手指头所指的方向,殷子归看了过去,果然那雾气稍稍散去的地方,看见了盘做一团的黑色。
那团黑色动了动,随后便向着他们游了过来。
殷子归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眼前的这一条与普通小蛇身量无异的小黑蛇,真是那黑鳞巨蟒?
金丹化作了小黑蛇滋溜溜的向着纪纾禾游了过去。
它的速度很快,只一瞬便到了纪纾禾跟前,它熟稔的顺着纪纾禾的腿,爬上了她的肩头。
在她肩头盘着身子吐着信子。
那冰凉的触感,触上脖间的肌肤,让纪纾禾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倒不是害怕,而是被这冰凉之感来的有些突然。
毕竟当时进入这蛟龙的幻境里头的时候,这蛟龙就是这般小蛇的样子盘在她的肩头上。
所以这小黑蛇游过来的时候,她是没有半点反抗。
锦儿也是见过这画面的,所以一开始起了白雾的时候就没有觉得奇怪,她低头看着那小黑蛇,觉得一点都不意外。
倒是殷子归,对眼前的一幕多少有些吃惊。
虽然他知道这黑蟒没有恶意,但他哪里见过这样形态的巨蟒啊!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小蛇了。
殷子归正琢磨着,忽然伸手去捏了捏自家小师妹那显得有些单薄的肩头。
纪纾禾茫然的抬起头,看向自家四师兄。
这是干嘛...?
就听见了殷子归喃喃的说道
“小师妹这肩头很单薄啊,都没几两肉,怎么谁家灵宠都爱上去蹲着啊!”
殷子归不怕死的还伸手在纪纾禾的肩头上拍了拍。
纪纾禾: .......
京律催动法诀,平地起了风,白雾消散的很快。
他忽然觉得自家金丹这次倒是眼力劲儿比以前好多了。
若是换做以前,肯定还要他去提醒,甚至威胁金丹变身,这回倒是聪明了些。
他正想着,便从储物戒之中掏出了金丹最爱的灵兽肉,准备奖励金丹这次没让他丢人。
可眼见着大雾散去,那原地哪儿还有什么金丹?哪儿还有那小蛟龙?
京律:???
我那么大一条龙呢?
我那么大一只灵宠呢?
京律四下张望,寻找自己那条顽劣的小黑龙。
金丹脾气挺大,还时不时犯个倔,刚收了的时候让他头疼不已,可到底相处了这么多年,也是和睦了不少。
至少也是知道了彼此的脾气秉性的,这种化成了小蛇跑路的情况,之前是绝对没有的。
“或许...你是在找这个吗...?”
纪纾禾伸着手,指了指趴在自己肩头上的小蛟龙。
京律找金丹的目光看向了纪纾禾,就见自家那小蛟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人家小孩儿的肩头上。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
“小道友不必害怕,他不会伤人。”
说完他目光就转向了金丹,那眼神就好似在说:你还不给我过来!
金丹不为所动,掀起眼皮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又将脑袋垂了下去,趴好了。
京律:......
殷子归憋着笑,看向那边黑着脸的京律。
“道友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这种情况呢,我家三师兄最懂了,回头你俩好好交流一下心得....”
京律不懂殷子归这话是什么意思,可看着自家的金丹,又好像有那么些懂...?
莫非他们家的三师兄,也是这般灵宠跟着别人跑了?
京律陷入了深思。
金丹正窝着舒服呢,忽然就被纪纾禾从肩头上拎了下来。
它顺势缠上了纪纾禾的手臂。
纪纾禾见它缠的紧,也就不去管它了。
她抬头看向京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轻。
嗐,几颗丹药而已,一而再,再而三的送大礼。
多难为情啊!
“我本来都不想认这个事情的...毕竟...”
一旁的锦儿抬起了头,虽是装的严肃,那眉眼中却是敛不去的笑意,她替小禾苗接着说道:
“毕竟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纪纾禾为难的点了点头,继续说
“可是这京道友实在是...”
“盛情难却。”
殷子归笑的有点大声儿了。
纪纾禾继续点头,随后她看向了京律....
“所以....”
“所以我们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京律有些心惊,这人到底藏匿了多久?是如何做到叫他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的?
众人只见徒玉自丛林之中走了出来。
那话便是他说的。
他可憋了太久了!小禾苗出去的时候只丢下一句话:等我信号再出来。
可这么久过去了,眼看着都要收场了,哪儿有什么信号啊!
他腿都要蹲麻了!
还有啊!小禾苗这一套,他真的不要太熟悉!
当初坑他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那容依分明不是她师姐,偏偏说的好像是真的似的。
用小禾苗的话来说就是
“我不是不说啊,我只是说晚了啊。”
嗯,小禾苗一句说晚了,他就成了那个花两万灵石请人跑腿的冤种。
这次他和小禾苗站到了同一战线上。
一句说晚了,现在那落墟宗的首席大弟子,就成了那个冤种....
这种看别人撞自己撞过的墙,走自己走过的歪路的感觉可太美好了!
这般想着,徒玉的唇角咧的更甚了些。
他挪了挪步子,再靠近了小禾苗三人身边一些。
他就那么咧嘴笑着,高高抬着下巴,看向对面那些对他抱有敌意的眼神。
纪纾禾看着那笑的恨不得后槽牙都咧出来给人看的徒玉,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
冤种何必为难冤种...
可看着眼前的三人,纪纾禾到底是有些气馁了。
很好,他们真的很了解自己啊!连自己想要说什么都知道!
她看向绕上了自己手臂上头的小蛟龙。
那小蛟龙与蛇的脑袋还是有些不同的,上头有两个小包包,她伸手戳了戳,有些生硬。
大概以后化龙了,会从这里头长出小角的吧。
“你自己问问?”
纪纾禾看着那一脸表情耐人寻味的京律问道。
京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这一幕,这真的是自己的金丹吗?
他轻咳一声,眼睛瞄向了自家金丹,可那金丹就似对京律那引起他关注的动静半点没搭理。
他沉浸在小娃娃戳他角角的愉悦感之中。
京律: ......
“你有办法让这小黑蛇说话吗?”
京律摇了摇头。
“金丹还不能人言。”
“要到元婴?”
纪纾禾端着那小黑蛇,左右看了看,若是要到元婴的话,差不多就是六阶的样子,这秘境修为压制着,纪纾禾也不知道这小黑蛇究竟是四阶还是五阶,要到六阶可难了。
就见那金丹忽然对着纪纾禾吐了吐信子,发出了嘶嘶的响声。
京律正要开口,就听见苍老的声音响起。
“他说金丹是他的名字,不是修为。”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纪纾禾身边的殷子归,准确的说是殷子归怀中抱着的一九。
殷子归将那剑端起来看着,方才怎么哄他开口说话,都不肯,这会儿倒是开了口!
还真别说,能说话的剑还真稀罕啊!
殷子归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本命剑,忽然出声说道:
“老伙计,早晚也给你养成这般,你也争点气啊。”
剑身轻颤着,似乎在说,你怎么不自己努力?
“你能听见金丹说的话?”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京律这见多识广的首席大弟子,此刻都是意外这剑灵到底是什么来历。
眼前的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历?
虽说他很少关注其他宗门的事儿,可这样的小天才为何无人知晓?
就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还有那剑,他真的好想和那剑较量上一番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剑灵也是灵,说是妖兽开智,修的其实也就是灵,灵能与灵沟通,很奇怪吗?”
一九不以为然的说着。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倒是也了然了,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金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京律按下他那颗想与之一较高下的心,出声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