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很快摆了上来。
冬日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餐桌上,桌上热气腾腾的美食亦是香气四溢。
叶阮已经十分习惯与君湛同桌而食,有时江嬷嬷不在时,君湛还会让她代为布菜。
不过江嬷嬷叮嘱过,王爷吃饭规矩大不喜与人交谈,叶阮便也十分乖觉的不说话。
只是偶尔抬眼看着君湛那进食的模样时,忽然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直到用完午膳,叶阮才看着正净着手的君湛道。
“王爷,如今您腿上受损的经脉已经修复了,待会小女为您施最后一次针后,便会待在琼华殿中用续断草为您配置青玉断续膏。”
“只是如臣女先前所说,届时需要先将王爷膝盖处错位的骨头重新打断,到时王爷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
“还请王爷做好心理准备。”
君湛将净手的帕子扔到铜盆之中,轻点了下头。
“无妨,到时让长宁动手便是,他自有分寸。”
与君离将他关在地牢中所施展的那些手段,这些疼痛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经历过那些非人的折磨,包括上次在悬崖下受的那些伤,他亦没觉得有多么难以忍受。
一旁的长风听王爷让长宁动手,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王爷的贴身随侍,天天在王爷眼皮底下晃,万一日后王爷想起这茬,他岂不是惨了?
叶阮的声音这时继续响起。
“好,臣女也会用些止痛之法,让王爷少受些罪。”
“嗯!”君湛看了看叶阮,忽而想到什么,斟酌了一下道。
“帮助肖氏害你母亲的那个嬷嬷,我已经让人寻到了,如今人已经秘密送回了京都。”
叶阮闻言顿了顿,原本平静的心忽而起了波澜,声音亦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颤抖。
“王爷,那人……可有交待了?”
君湛知她平日虽极少提及,但生母的惨死,定是如同一根刺扎在心中。
那种感觉,他亦有之。
“暂时没有,我原也是想等她招供后再告之于你,只是京中回报来说,那人却有几分难缠。”
“如今既快要回京都,我也不想再瞒着你,待回京后,我会亲自审问,定会将她的嘴撬开。”
叶阮闻言眼中仿若凝了化不开的冰霜。
“王爷,您审问的时候,小女也想在场!”
君湛皱了皱眉,这审问少不得要动刑,到时免不得要见血,他有些不想让她瞧见那般血腥的场面。
只是看到她眼中的坚决,他思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好。”
……
稍微休息了片刻后,叶阮便开始替君湛施针。
因着君湛的话,此刻她有些许的沉默,只垂着眸子静静的将手中的金针落下。
君湛亦未多言,只佯装靠在床头看着书,目光却不自觉的朝叶阮看去。
如今他的腿虽然不能站立,却已全然恢复了知觉。
与先前相比,这些日子的施针于他而言,俨然成了一种考验。
每次那纤细手指捏着金针,轻轻地刺入他腿上的穴道时,他只感觉阵阵酥麻自那落针处传了上来。
不过今日看着她那低着眸子沉默的模样,心中的悸动倒是被掩了下去。
只是想着马上就要离开这温泉山庄,心中便似缺了一角。
这些日子,他已然习惯有她在身旁。
若是离开,他又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将她继续留在身边?
……
叶阮回到琼华殿后,便给云府去了信,告知他们已经寻到人的事,让人将信送了出去。
而此时的京都,一匹马也匆匆的停在云府大门前,从马上一跃而下的,正是云戈。
云府下人立刻迎了上前来替他将马牵了下去。
云戈则撩了撩衣袍,大步进了府中。
待林氏看见离京一月的儿子终于回来时,不由怔了怔。
只见云戈原本温润如山涧泉水般的面容此刻留着些许胡渣,脸上亦是浓浓的疲惫、憔悴之色。
一看便是快马回来,连日未歇。
她忙唤了下人过来。
“快!先带二少爷下去梳洗一二。”
云戈却即刻制止了林氏。
“母亲,不急,待我先去见过父亲再梳洗不迟。”
林氏听他如此说似想到了什么,也不再坚持,只带他着他去寻云邵。
云邵此时正从早朝下来后,在院中指导云麒和叶祈宁习武。
纵然是冬日,叶祈宁和云麒身上却都出了一层薄汗。
见到云戈进来,叶祈宁首先放下手中的长枪。
只是看清云戈的模样后,也不由也惊了惊。
“表哥……你……”
云戈拍了拍叶祈宁的肩,示意他无事。
云邵这时也走上前来道。
“戈儿,可有寻到人了?”
云戈看着父亲道。
“有,阮妹妹提到的其中一个嬷嬷,的确是在肖氏江南老家的一个村落露过面。”
“只是待我查到那村子的时候,忽然便断了线索。”
“我这次过来,也是想请父亲再多给我一些人,将搜寻的范围在那村落附近扩大些。”
云邵思索了片刻。
“好,只是此事还需谨慎些,切勿被肖家的人察觉。”
“父亲放心,我知道的。”
叶祈宁看着表哥眼下的乌青忍不住道。
“表哥,这次我随你一同去吧”
“你离开的这一个月,父亲派来让我回家的人,在舅舅手上碰过几次钉子后便放弃了,如今即便我同你一起离开,他们也不会发现的。”
云戈摇了摇头。
“表弟甚少外出,这路途遥远定是吃不消,你且安心跟着父亲在云府练习枪法,查访的事,交予我便是!”
叶祁宁有些不愿。
“表哥,这是我母亲的事情,我不怕苦!”
“我知表弟的心思,只是若阮妹妹知晓你出了京,心中亦是会不安的。”
叶祁宁不由有些丧气的垂下头。
有些恨自己这些年无所事事,只知贪图享乐,如今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云戈知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继续道。
“表弟不要气馁,我知你是想帮忙,只是你想想,你是男子还无妨,待阮妹妹回京,你们迟早要回叶府的,你若不能趁这些时日与父亲多学一些本事,到时如何能保护她?”
“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表哥相信假以时日,你定能成为阮妹妹的依靠的。”
叶祁宁看着云戈,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