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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刚落,阿立就扶着她起身,说道:“是该散了,奶奶都要到睡觉的时候了,可莫要贪听乐子误了时辰,又该不困了!”

老夫人被簇拥着,和我们点点头就离开了饭堂,剩下那老头儿又恢复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他儿子忙把他也搀起来,和我们歉意地笑笑,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掉了。

我们看有奴仆过来收拾,便识相地各自回房。涂山璟去了俞信房里,我闲来无事,便抓着小灰把昨天他错过的都给他讲了一遍,讲得小灰是又悔又急,恨自己没能赶得上做一把斗匪英雄。

我看他的样子就想笑,揪了粒桌上放着的绿葡萄,哈哈道:“算了吧,你当大英雄那么好做呢?那个什么头儿,连公子也甩不脱他,换成你,指定被赶上捉了,那就是另一种故事了!”

小灰讪讪地:“虽然我灵力不济,可以智取嘛……智取!”

我又是哈哈一笑,刚想再说点什么调侃他,但是被绿葡萄酸到了下,咳嗽了两声。

恰好门外瑞阳敲了门:“夫人,公子唤你去说会儿话。”

我站起身扯了扯棉布衣服压出的褶子,应道:“就来!”转身和小灰说:“你也跟我一起去得了,待会儿往你瑞阳哥哥屋子里一钻,接着睡你的连环觉。”

小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姑娘别说,还真有点困了。想是迷香药力还在。”

说罢他也站起身,跟着我出了房门。

瑞阳和他把我送到俞信的房间门口就回房了。

我小心地敲敲门,里面传来涂山璟平静的声音:“进。”

门没锁,我便轻轻推开,探头进去。只见涂山璟和余信坐在桌边,桌上一个白瓷盘,里面放着同样的绿葡萄,旁边还有一套茶具。

见我冒头,涂山璟展眉一笑:“你来了?坐吧。”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坐下,问道:“公子,唤我何事啊?”

涂山璟从袖子里掏出晚饭时藏的那小串葡萄:“没什么,唤你来尝尝葡萄。这个比那绿色的葡萄甜,我看你那时候想吃吃不下的样子,给你留了。”

我大喜过望,接过葡萄,连连道谢。摘了一粒放在嘴里,清香的汁水四溢。甜,真甜!

俞信摸摸胡须笑着看看我,片刻后转向璟:“公子,方才说到,高辛那边有一支小分队正快马加鞭,往西边赶来。咱家的探子说,领军的是那个在高辛当质子的玱玹。”

我喉咙里咕噜一声,滚下去一个滑溜溜的葡萄粒。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起初我不禁有一些亲切。但是细想下来,他此时赶来,显然不是给涂山家车队保驾护航来的。

我又轻手轻脚揪了一粒葡萄,一边往嘴里放一边瞪大眼睛望着涂山璟。

涂山璟淡定地喝了口茶,说道:“他自然急。从他高辛境内运硝石粉和玄铁,卖给他母国的对头相柳做成武器,再打回到他母国轩辕士兵的身上。他若是有兵权,只怕恨不得立马出兵铲了我们。”

俞信笑道:“可惜他没有。”

涂山璟也笑:“所以他只能借着巡逻的名头走,但是这样一来,过城通关的繁文缛节免不了拖累了他。”

俞信一拱手:“公子妙算!如此说来,若他不用自己的人,领着公家的队伍走的话,只怕来不及赶到。”

涂山璟颔首道:“是的,但是他本身就被多方势力监视,在高辛境内用轩辕的人,只怕犯了大忌,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敢以身犯险的。不过夜长梦多,我们还是明日启程,尽快赶路为好。”

得,我听明白了,这只狡猾的狐狸,算准了人家身份尴尬规矩多,明摆着让人围着冒烟的锅干着急,又不敢伸手去碰。

俞信“是”地应允了,随后说道:“那我随后修书一封,告诉涂山家的车马队也行得快些,这样互相掩护着,更稳妥些。”

涂山璟放下茶杯答道:“如此甚好。”

我识相地抱着葡萄盘,站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收拾行李了,明天一早出发。公子,俞大哥,先告退。”

昨天没睡好,所以今天我沾了枕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早上起来我洗了脸,让小薇照旧给我梳了个夫人盘髻,随便抓了件麻布衣服套身上,又罩了件袍子,就算收拾妥当了。

大包小裹地走到前院马车处,迎面遇到了挑水回来的阿立。他见我们要走,忙放下水桶问道:“怎么这就急着走了?奶奶还说今天采买了好酒好肉,晚上要再热闹一场呢!可是我们有哪里招待不周,怠慢贵客了?”

我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你们招待得很好,只是——”

“只是家中有变,需要我们尽快赶回。”涂山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那可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阿立倒是热心肠。

“唉,家务事,心意领了。来不及拜别老夫人,烦请代为传达一声。若日后有缘重聚,自当把酒言欢。后会有期。”我回头望向涂山璟,只见他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高深表情。

话说到这份儿上,阿立也没了辙,睁着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只得拱手行礼,让我们上车。

俞信也遥遥向阿立一拱手,随即放下了帘子,一甩鞭子打了个空响,几匹大马长嘶扬蹄,抬腿奔了出去。

车上众人起了个大早,多是睡眼惺忪,打不起精神。我见状就自告奋勇地,要讲个提神的故事。小薇和小灰立马来了精神,眼睛睁开了许多。

“话说那金华附近,有个殿塔壮丽的寺庙,叫做'兰若寺',这天,有一名叫做宁采臣的书生路过兰若寺——”

“我知道了,他又是贪图人家狐精美色,被吸干了精气或者是被戏耍了一番是吧?”森莺打着哈欠插话道。

“非也非也,这次这个书生,是个诚实善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也正因为他这样,所以能够从那闹鬼的兰若寺全身而退,保全性命。”我摇着手指,学那老学究摇头晃脑。

“闹鬼?!”森莺惊恐地看着我,一丝困意都不见了。

“是呀,怎么样?这下精神了吧?”我坏笑着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