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亲们十分热情,这个要请吃饭,那个请喝红糖水。
大家百般推辞,连里事前早有规定谢绝任何招待。
再说他们一群人满身灰尘,和老乡家里干干净净的竹楼实在不匹配。
大家一口白水都没喝,从容不迫谢绝大队长等人,收工回营地。
哪知道,次日寨子里的大队长带着几位老乡推着一车甘蔗,红糖,莲藕等物来到营地。
大队长走到营地门口,营地里的人便发现他们。
包小平诧异的望着他们推来的一车东西,疑惑道:“大队长,你们这是?”
大队长笑呵呵回应:“解放军同志,快过年了,我们给您们送点年货来。表示我们的一点点心意。”
包小平一愣,赶紧道:您稍等,我马上去找连长他们过来。”
这种事他可做不了主。
他迅速转身跑步去找连长。
等他带着连长回来时候,大队长他们身边已经围满人。
刚才大队长那一嗓子,引起众人注意,大家都纷纷围拢过来和他们说话。
连长看着眼前的老乡和车上的东西,笑意直达眼底。他倒不是在乎东西,而是为和老乡相处的好,感到高兴。
“同志,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
大队长握住连长的手摇了摇,“能收,能收,尽管收下,这是我们寨子对解放军同志的慰问。”
连长面从容反驳,“我们有规定,不能收。”
这种情况,连长经历太多了。
大队长和老乡们听后,都急了起来。
队长一听这话,急忙摆手:“连长同志,你说的哪里话,快过年了,这只是我们村民的一点心意。你们解放军同志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付出了那么多,我们怎么能不表示一下呢?”
连长仍然坚定地摇了摇头,“队长,军纪严明,我们不能接受老百姓的馈赠。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请把这些礼物带回去吧。”
“收下,收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昨天你们去爱民我们可没拦着,怎么今日我们来拥军你们这么百般推辞?”
跟大队长来的老乡上前帮着劝说。
“连长,你们就收下吧,这都是我们自愿的,没有一点勉强。你们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们真的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连长看着眼前这些纯朴的老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是老乡对他们的认可和感谢。
但作为军人,他必须坚守原则。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坚定地摇摇头。
大队长和老乡们没有放弃。
他们继续劝说,语气中充满真诚和期待。
大队长更是紧紧地握住连长的手,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感激和敬意。
几个回合的推拒后,连长感到有些招架不住。
他不是因为老乡们的礼物动摇,而是被他们的真诚和热情所打动。
如果再拒绝下去,可能会伤老乡们的心。
连长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我代表全连的战士们,感谢你们的深情厚意。这些东西,我们会收下。但请放心,我们会更加努力地保卫家园,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红糖,莲藕交给炊事班处理,甘蔗每人分到几节。
谢昭昭手里拿着一段咬一口在嘴里嚼嚼,甘甜的汁水填满口腔。
吃甘蔗文雅不了一点,嚼完还要吐出来。
“这里的甘蔗好甜,比京市的好吃。”张艺拿着甘蔗蹲在谢昭昭旁边。
谢昭昭笑道:“确实甜。”
这种时候总有不合群的人,自以为搞笑,贾安兴调侃起来,“昨天咱们若是喝了他们的会,今天就吃不到甘蔗了,咱们这可是吃小亏占大便宜。”
他这话一说,热闹的氛围一静。
即使大队长他们已经走了,这种话也不适合。
贾安兴脸上笑意敛去,他心里预想的结果应该是大家笑呵呵应和他,而不是这样全部安静下来。
他有些疑惑为啥出现这种情况。
和他关系好的人,也一时间词穷,想不出话帮他解围。
连长听了他大的话,眉头一皱,呵斥道:“你简直一派胡言,这怎么能叫吃小亏占大便宜呢?这是爱民拥军的表现,是我们的军民鱼水情,你别用这种话来玷污老乡和我们这份深厚的情谊。”
贾安兴吓的脸色苍白,他还是带罪之身,若是连长追究他刚才的胡言乱语......
想想后果,他就头皮发麻,怪不得这些人全部不说话呢。
也不提醒他一下,真没同情心。
贾安兴站起身,郑重保证道:“连长,我错了,以后绝不乱说话。”
连长对他失望得紧,却也没想着教训他,“你吃完,赶紧去看看你的猪。”
“是。”贾安兴大声道。
连长不想看见他,他还想先躲起来不扎连长眼呢。
去喂猪,喂猪好。
贾安兴慌里慌张离开。
武定这边因为某些原因有吃素的习惯,这就就导致了武定养猪的人家几乎没有。
贾安兴来武定时间不短了,营地附近的寨子去了不少个,压根没看见过猪的影子。
这里的老乡不杀生,不吃肉所以不养猪,那是人家的事。
他们不行,没肉吃受不了。
长时间不吃肉见了肉就流哈喇子。
这同样导致连里十分重视发展养猪事业。
猪倌这活儿以前轮着来,现在都落到贾安兴身上。
贾安兴亚历山大。
连里无论怎么重视,猪的现在存栏数就两头,其中有一头是新连长来了以后发展的。
贾安兴放下甘蔗,给猪抱了一抱猪草,扔给两头猪后,忍不住摇头叹息。
当初让他来当猪倌的时候,他非常惶恐。
他虽然吃过猪肉,但没见过猪跑。犯错后来养猪,贾安兴生怕猪经不起折腾被他养死。
全连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盼着二师兄快快长大,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还不得被人们吃了。
贾安兴当时下定决心为两头猪服务,保证把两头猪伺候的舒舒坦坦服服帖帖,好洗刷自己犯下的错误。
没想到今天他又犯了口舌之误,贾安兴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少说少做,看别人行动,坚决不再抖机灵。
他仔细观察两头猪一番,觉得它们最近好像没怎么长,他突然心里没底,生怕猪出什么问题。
贾安兴心里偷偷责备连长:
养猪的责任这么重大,在养猪前好歹让他接受点专业培训呀,怎么能轻易地让一个没有任何从业经验的人做如此重要的事?
上个猪倌饲养员也不够意思,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点告诉他养猪小绩效的打算也没有,直接甩手走人。
贾安兴心里哭唧唧,单手撑着跳进去,围着两头猪打转。
刚喂了食,不可能饿着;抬头看看太阳,也不可能冻着。
难道因为住宿环境不好?贾安兴心里猜测。
他顾不得脏,找来工具开始打扫猪的卧室,一定要让两头猪住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贾安兴心里叹气,他现在除了没和猪同吃外,几乎与它们同住同劳动。
贾安兴溜之大吉,回去当他的猪倌。
等大家吃完甘蔗,副连长站出来分配任务。
副连一定是地主转世,见不得他们闲着。
“包小平,夏弯,熊齐生.....你们几个去找找哪里有猪,再买回几头来。”
副连长觉得贾安兴一个大老爷们,成天只伺候两头猪,便宜他了。
连里的惩罚不能改,索性多买回几头猪让他养,吃着也方便。
包小平几个立刻答应,“是。”养猪是大事,多养几头到头来也是他们吃。
副连长性子急,摆摆手道:“赶紧收拾一下出发。”
他们几个走了后,副连长提起另外一件事,“接下来,还是跟肉有关,咱们连里能不能吃上肉就看你们的啦。”
大家心里疑惑,靠他们?
靠他们什么?他们还能产肉吗?
“最近无事,有一个活计可做,你们谁会宰牛?”副连长问。
片刻之后,站出来一个人,曹民安。
谢昭昭对这个人的印象,仅限于男的,叫曹民安。
“连长,我会。”曹民安出声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有些紧张。
谢昭昭眉头一挑,难道是个社恐?
没想到看上去安安静静,不言不语的人,竟会干这种狠事。
不了解曹民安的人不少,嗡嗡的讨论声中,谢昭昭大概知道他的信息。
曹民安云省人,不同于唐蓝他们来自省会,武定和省会相比,他家距离武定更近些。
知情人士透露,曹民安他爹就是专门宰牛的人,所以曹民安说自己会宰牛不是无的放矢。
人家祖传的手艺,从小耳濡目染,即使只学了一些皮毛,也比他们这些人强。
至少他们不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副连长满意的点点头,有人会就行,一传十,十传百,慢慢他们连里的人就都会杀牛了。
谢昭昭他们不知道副连长这么可怕的想法。
副连长拍了拍曹民安肩膀,吩咐道:“ 曹同学,你也知道咱们肉食供应紧张,一月也就那么点,你带着一队人去帮老乡杀牛,他们跟咱们保证好,连里可以买牛头、牛蹄、牛下水,还保证看情况卖给咱们点牛肉。”
曹民安脸色通红,嘴唇动了几下,吐出一个字,“是。”
他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暗恨自己嘴巴不争气。
谢昭昭微挑眉毛,怪不得连里这么积极,副连长这么高兴乐意派他们出去免费杀牛呢,原来有好处。
这里的老乡说来奇怪,信佛,酒可以喝,肉可以吃。不杀生却是底线。
他们嫌弃猪太过肮脏,不养不吃。
但寨子里每家都养着牛,想吃肉就宰头牛尝尝。又因为宰牛属于杀生,自个把牛杀了等于违反戒律。
心里有信仰,面次心善不忍见牛惨样的老乡想出一个好办法,请他们这些人去杀牛,自个躲得远远的。
副连长找到宰牛师傅,又开始挑选学徒,“我再挑选几个人你们去了好好跟曹同学学习,争取早早出师。”
他点了几个男生后,目光转向女生。
谢昭昭陡然一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副连长目光来回巡视几遭,谢昭昭不好的预感成真。只听他道:“谢昭昭,杨秋露你们俩也跟着去。”
杀牛呀!
杨秋露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连鸡都没杀过。
谢昭昭也不想挑战宰牛任务, 小心翼翼的开口,“副连长,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
她指了指自己和杨秋露,“是女生。”
“还是柔弱的女生。”杨秋露小声补充。
副连长面色不变,她们那么大个,他怎么会弄错,“没错,你们女生也要去,你们俩先去学会,以后教给别人。”
副连长野心勃勃,心里想要把宰牛大业做大做强。
谢昭昭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他简直异想天开。
连里辐射范围只能是附近寨子,远的地方同样有部队驻扎,老乡何必舍近求远找他们呢。
近的地方人口就那么多,老乡们素来喜欢吃素,宰牛的活再多能有多少?
副连长竟然野心勃勃的想要把他们都培养成宰牛高手。
杨秋露大受打击,可怜兮兮的看着谢昭昭,“咱们能不去吗?”
“不能。”谢昭昭摇摇头,现在拒绝她用脚指头都能想出副连长会说些什么。
谢昭昭小声给她建议,“咱们去看看,你回来后装的惨点,见机行事。”
杨秋露感到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谢昭昭说的对,副连长的行事风格她们都了解。
副连长还在给她们打气,“你们要记住妇女能顶半边天,再说你们还是军人,是兵,你们得能撑起一片天。”
谢昭昭翻个白眼,好腻的一碗大鸡汤。
副连长继续他的鼓舞士气之语,“这次出去,既能帮助老乡,又能解决咱们的肉食短缺问题,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你们要用心学,曹民安同学,你是师傅,要多教教他们。”
曹民安点点头,他还是有些紧张,这个关键时刻,他必须站出来。
他看向副连长点到的人,“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