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死吧。”
这是贺晓东的第一句话。
大兵看了他一眼,眼神充满无奈,转过头对我说道。
“走,先离开这里。”
我和贺晓东站在原地,都没动。
空气稍显寂静,几秒钟后,大兵苦涩一笑,语气难得轻松。
“你放心,我答应送你俩出去,就一定会送。”
说着,他眼神示意后面两辆面包车。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信我,自己离开,车就在后面,顺着这条土路往前开,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出境。
但事实是,你们跑不出去。
我敢打赌,老鳖背后的人此时早已沿路设卡,同时也派人朝这里赶来。另外,周围的势力也在观望,他们一旦发现有机可乘,必定不会放过。
现在跟我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眼神向后望去,顺着来时的路,大兵那伙人已经追了过来。
他们一窝蜂围过来,把大兵从车内抬出,紧急止血并简单处理伤口后,大兵苍白的脸色渐渐缓和。
他被扶上面包车,掉头离去,上车前,他留下了一辆好的面包车。
一同留下的,还有一句话。
“徐杨,你俩想清楚。”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中。
“徐杨。”
贺晓东拍拍我肩膀,半晌,吐出一句:“大兵说得对。”
说完,他伸手指着远处山腰,那是我们去泰国的路,正有两辆车驶来,一辆卡车,一辆面包车。
“上车,追!”
我当机立断,跳上面包车掉头。
一切如大兵所言,有人正在朝这里赶,现在即便有车,我和贺晓东也难以在这些势力的围堵下安然离去。
意外的是,大兵停在弯道后,似乎是在刻意等我。
看见我的同时,他们车子才发动,再度往前驶去,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不一会儿,我就从后视镜看到了刚才那辆面包车和卡车,卡车上,站满一圈人,枪口全部对准我的车屁股。
“他们不会开枪吧。”
贺晓东自言自语,一边说,一边从窗口探头望。
“不怕被爆头啊。”
我吓他一句。
“他们要是敢,早就开枪了,何必一直跟着,还是远远地跟着。”
贺晓东说得对,后面那群人不敢开枪,也不敢上前。在我们开进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后,那群人没再跟过来,停在原地一会儿后,掉头走了。
大兵被抬走紧急救治,我俩则被安排在小镇一间竹楼休息。
一夜无事。
次日大清早,大兵派人来叫我俩。
再见他时,他腰上缠着厚厚纱布,悠闲地躺在病床上。
“看来不该我死,子弹从我肚皮穿过,肠子都没伤到分毫。”
可能是报了大仇,他脸上不再是一贯严肃的神色,乱七八糟的胡须也剃了个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年轻好几岁。
“这是第二批黄金的位置。”
他很直接,从枕头下掏出一张纸条递过来。
“你不要?”
我没接纸条,我需要的不是黄金,而是他安全把我俩送走。
至于贺晓东,按他的说法,他有的是钱,更不需要冒险去碰这烫手山芋。
“我敢拿吗?”
我反问。
大兵摇摇头。
“我向来说话算话,既是事先答应给你俩的报酬,就一定会兑现。”
“再说了,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这东西在我手上,有命拿没命花。”
我和贺晓东还是没人去接。
大兵轻笑,把纸条扔在我面前。
“放心,这东西除了你俩,就只有我知道,绝无第四人知晓。”
“什么时候送我们走?”这话是贺晓东问的。
“随时可以。”
大兵摊开手,没再多说。
“那你安排吧,送他去泰国,我去澳大利亚。”
我说出目的地,从广南省出境前,胖子送了我一条项链,后来我打开才发现是个信物,应该是他留给我到澳大利亚用的,毕竟在我走投无路时,也是他给我安排的去处。
现在项链还在,信物也还在,我只是晚了几个月去而已,问题应该不大。
大兵不再废话,按了床头呼叫铃。不多时,几个马仔走进房间。
他是用缅语吩咐的,说了好一会儿,那几马仔才带着我和贺晓东走出病房,带着我俩上了一辆冷冻车。
“没问题吧?”
我悄悄问贺晓东,大兵说缅语,我完全不懂,但说了那么多,总不至于这么简单吧。
“小心点,我们走的是货运路线,路上会连同其他势力一起走,听他那意思,似乎不止这么简单。”
贺晓东回答。
“好。”
我点点头,打起精神。
冷冻车是能坐四人的车型,两个马仔坐在前方,我和贺晓东坐在后方。
车子发动,又开来一辆车,车窗摇下,是大兵,他竟然要跟着我们一起。
“我也要出去一趟,正好顺路。”
大兵一笑,摇上车窗。汽车超到前方,驶离镇子,冷冻车在后面慢慢跟着。
两辆车就这样又开了很久,走的全是土路,有种越走越偏僻的感觉,但整体方向是往大其力。
快到中午时,汽车停了下来,山顶位置,连成一片的竹屋旁。
两个开车的马仔跳下车站在不远处警戒,我俩被要求待在车内别乱动。
附近山峰,视线可及之处,整片整片的花卉,都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气味,在阳光照射下格外艳丽。
轻风拂过,带来淡淡花香,闻之让人精神一振。
“好漂亮的花海。”
坐在车内,我不禁感慨一句。
“呵,是挺漂亮的。”
身旁贺晓东语气轻嘲:“用血肉喂养的花,能不漂亮吗?”
“什么意思?”我不明所以。
“你再好好看看,那是什么花。”贺晓东指着不远的一片农田。
我顺势看去,朵朵鲜红迎风摇摆,鲜红之下,藏着一个个青绿色的椭圆球。
“罂粟!”
“毒品!”
我反应过来,这东西在我脑海中一直是概念性的,只存在于中小学课本里的花朵,我以为是成片的虞美人呢。
“大兵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压低声音,这可是毒品种植基地,要是被那些毒贩发现,我绝无活着离开的可能。
当然没人回答我的问题,贺晓东脸色很难看,他估计也没料到。
前方,大兵从竹屋出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个个胸前挎枪,头戴围巾,眼神凶狠,一看就不是善茬。
坐在车内,我看见大兵指着冷冻车对那群人说了一大串。其中一个酷似老大的人点点头,挥手吆喝一声。
数十个人扛着箱子又从竹屋向我们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