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十分奇怪王大山为什么想去老莫吃饭。
此时的老莫早已经不是曾经的老莫,盖浇饭蛋炒饭有什么好吃的?苏梓有些想不明白。但王大山就要离开京城,她有些不舍,听到他想吃老莫,还是点头答应了。
距离有些远,从京城站到展览馆大约10公里。王大山借了邓国锋的二八大杠,带着苏梓,一路风驰电掣。
苏梓在后座,如怀中揣了一只兔子,心中砰砰砰跳个不止。长那么大,除了他哥哥爸爸,他还没有坐过哪个男子的车后座,心中甜蜜的同时又不免有些紧张。
到了展览馆,王大山花1毛钱存了自行车,二人一起进入了餐厅。
不愧是老莫,即便改了名字,整体的环境和装修依然是全京城最好的餐厅。旋转的木门和雪花的穹顶,还有长条的西式餐桌,十分的有俄国风情。最主要的是,餐厅里还有卡座,十分的安静。
两人叫来的服务员,点了两份盖浇饭,辣椒炒肉、宫保鸡丁,又单独点了一份土豆烧牛肉。
等服务员去后台下单,王大山掏出了一个盒子推到了苏梓的面前说道:“这个,是送给你的,谢谢你今天陪了我一上午,耽误你练琴了。”
“送给我的?这是你今天上午买的手表?你买来是为了送给我的?”小姑娘接过盒子,打开看着手表,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眼睛里也透出渴望的光。
但也只是看了片刻,她就合上了盖子,推到了王大山面前:“我不能要,谢谢你,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说实话,她的心里是想要的。手表,在这个年代,无论什么样的手表,都属于奢侈品,一块手表100多块钱,试问,有多少个人能把100多块钱戴在手上?
很多人的结婚的彩礼都是三转一响,三转指的是自行车、缝纫机、手表,一响是指收音机。
那时候的三转一响,就相当于四十年后的车子房子,可想而知,手表是属于多么贵重的物品。
但现在王大山出手阔绰,一出手就是一块手表,就算是再不贪慕虚荣的女孩子,看到手表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更何况,这还是个自己有好感的男孩子。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送给自己一块手表,有谁能忍住不要?
但苏梓还是忍住了,她虽然爱不释手,可良好的家教告诉她不能要,否则就会被别人看不起,尤其不能被自己喜欢的人看不起。
但王大山并不给苏梓推辞的机会,作为一个直男,他蛮横的抓过苏梓的小手,要把手表戴在苏梓的手腕上。
苏梓想挣脱,可她怎么能够挣脱掉王大山有力的大手?她羞涩而又矜持,却不敢大声的拒绝,只能任凭王大山把手表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王大山给她戴上手表,又抓住她娇嫩的小手欣赏了一下,才满意的说道:“真好看,表带也很合适。”
苏梓的小脸更红了,她连忙想将手表摘下来,可这时服务员来上菜了。王大山忙威胁她道:“不准摘,你要是摘下来我就当着服务员的面给你戴上。”
苏梓只好作罢。
王大山笑着说:“这才乖嘛,你陪了我一上午,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不准不要,你要是不要,我就让苏林给你,就说这是我给你的定情礼物。”
王大山原本就是开个玩笑,作为一个从四十多年后回来的人,这种玩笑并不算是有多么出格,可是他忘记了现在是1980年,是一个无比纯真无比保守的年代。
苏梓的脸色更加的红了,她已经羞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她想立刻起身离去,但又不舍得离开王大山,可如果不离开,又想王大山会不会觉得她是个不知羞耻的女孩子。各种念头在她心里头反复的旋转。
王大山看到苏梓的脸色,也意识到玩笑开得有些过了,忙挠挠头说道:“那个,对不起啊,我开个玩笑,没想到玩笑开过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啊。”
好半天,苏梓才对王大山说道:“你讨厌!”
可语气中没有生气愤怒,只有无限的娇羞。
这顿饭王大山吃的十分的不自在,他总觉得苏梓时常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水汪汪的,就像一潭春水,清爽而又热切。可当他看过去,那潭春水又无意间的躲闪过去,丝毫不让他一睹春意。
好容易吃完了饭,王大山又骑车带着苏梓回到招待所。路上,苏梓的小手轻轻的搭上了王大山的腰,让王大山觉得痒痒的,不知道是腰上还是心里。
回到了招待所,王大山用箱子装了两件皮衣,拿了两根钢笔,又带着苏梓向袁奶奶家赶去。
到了奶奶家,王大山把皮衣拿出来让王士昌和袁奶奶试穿,袁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又责怪王大山乱花钱,家里什么都不缺。
王士昌也十分满意,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从认了这个孙子,都是他们老两口占孙子的便宜,可自己对王大山却没有一点帮助。
但不管怎么说,王大山能够想着他们老两口,孝顺他们老两口,让老两口第一次享受到了天伦之乐,这让他觉得比什么都快乐。
见老两口试好了皮大衣,王大山又拿出了两支钢笔,递给王士昌和袁奶奶:“奶奶,我看爷爷的钢笔都旧了,我又买了两支,你们看看好用不好用。”
袁奶奶赶忙推辞道:“大山啊,这钢笔挺贵的,你还是自己用吧。咱家里什么都不缺,你爷爷也不缺笔用。”
王士昌家里真的不缺东西吗?其实不是的,也许收藏品从来都不缺,可是生活用品缺的还是挺多的。不说别的,家里大部分的钱都让王士昌买了玩意儿了,老两口生活简朴的很。王士昌的钢笔已经快磨秃了头,他都不舍得扔,依然还在坚持的用着。
如果不是王士昌的朋友馋他的手艺,经常提着菜来串门让他露一手,不然他跟袁奶奶每天应该都是青菜豆腐,连肉都是舍不得吃的。
王大山赶忙说道:“爷爷奶奶,您就别推了,这是我的一片孝心,您就收下吧。”
王士昌在旁边说道:“行,我收下了,我也送你一件礼物,你不许不要,你等着。”
片刻之后,王士昌从书房拿出了一个檀木的盒子,打开盒子,一方印章映入眼帘。
只见这方印章大约十厘米见方,上面刻有青牛卧草纽,印章色泽奶黄,通体明透,似凝固的蜂蜜,润泽无比,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王大山拿起印章,只见下面刻着:“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三元证应玉虚总管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法印”三十七个小篆。
“这是嘉靖皇帝的道君宝玺?”王大山傻眼了,吃惊的对王士昌问道。
王士昌点点头:“没错,这就是嘉靖的道君宝玺。”
“爷爷,这是田黄石吧,看这通透滑腻的程度,应该是冻地田黄吧?”王大山又问道。
“行啊,小子,看来最近书没少看,这确实田黄石里的最上品,田黄冻石。”王士昌答道。
“爷,我不能要,这是皇帝宝玺,太贵重了,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王大山推辞道。
王大山确实不敢要,这东西应该妥妥的国宝,目前发现的明代皇帝的道号法印应该只有这一方,没听说还有其他的。
或者先不说这是帝君法印,单说整块的极品田黄石,那就是价值不菲。古人传说一两田黄一两金,但那是古代,放到80年代,就单这一块田黄石,卖1万块钱,肯定有人抢着要。
王士昌似乎知道王大山为啥不要,对他说到:“这方印玺你就收着吧,这是帝君法印,嘉靖与你祖上有缘,你留着正好。在我这里只能看看,但到了你家道观里,就能起到更大的作用了。你到时重建道观,正好做个镇观之宝。”
王大山想想也是,这个东西确实对未来的道观有莫大的好处,随便包装一下,就能让道观香火旺盛。
想通了这点,王大山便不再纠结,对着王士昌和袁奶奶郑重的鞠了一躬说道:“谢谢爷爷奶奶了,这方宝印我一定好好保存,当成我家道观的传观之宝。”
袁奶奶呵呵的笑着,把王大山拉过来说道:“都是一家人,你还跟爷爷奶奶见外?以后不许再鞠躬了。”
王大山笑嘻嘻的应着,把印玺收好放进了行李箱里。
苏梓在一旁看的直咋舌,他认识王爷爷袁奶奶很久了,还没见过老两口送过谁他自己的藏品,可以说王爷爷的每一件藏品都被他视若珍宝。现如今不仅送给了王大山,而且还是藏品里面最值钱的那一等,这不能不说老两口对王大山是真的喜欢。
王大山和老两口皆大欢喜,苏梓还要继续跟着袁奶奶学琴,王士昌要去故宫查找资料,王大山看看时间,便也告辞离去了。
等王大山回到了招待所,就听柜台的小姐姐说有人找他。他走过去一看,发现是李德宝和他的小弟二子。
这两人都头缠白纱布,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李德宝还吊着胳膊,说不上来的滑稽。看到王大山走了过来,赶紧颠儿颠儿的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