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住不上,也不让别人住,真是再好不过了。
从没有一刻像这样盼着发大水,把老三家房子弄坏。
再助力一把,好屋子也是他们能住的,凭他们也配。
老大进了屋,用尽全力朝着最薄弱的墙体踹了几脚。
震动从脚上一直往上传,疼在腿上,美在心里。
墙体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里面已经不结实了,来点风吹雨淋,应该就不行了。
简直是最满意的结果。
又把每堵墙都用力踹了几脚,心情好的简直要飞起来,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最痛快的事情。
老太太看着老大在屋子里的动作,甚是满意,不由得点了点头。
只见一口整齐且发黄的牙齿,从暗一些的屋子里出来,走到阳光下,更是黄的闪闪发亮。
语气轻松且愉快,有一种把多年憋屈都抒发了的快感。
“娘,我们走吧。”
老太太不由得被老大的情绪感染到,嘴角忍不住上扬,在屋子里待了这么多天了,都快憋疯了,今儿个是真高兴。
“哈哈,走。”
老大觉得抬担架都更有力气了,刚才还觉得重的不行,现在竟然轻飘飘。
金水看着妮儿家的屋子被这样破坏,很是心痛,但自己也并不能做什么,只想着看到了妮儿跟她说一声,她总是有办法。
故意走在最后,把院门关上,再用锁头锁上,也算是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看到老大进了老三屋子的人非常多,觉得他不会是偷东西,哪有小偷光天化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偷,便也放下疑心,觉得真的就是老三让他进去的,也不做怀疑。
只是跟老三亲近的人不这么觉得,确实看不顺眼他们的操作,想找老三,可惜上了山不知道人在哪里,等把人找到了,得说与他听。
老太太躺在担架上,哼着跑调的小曲儿,难听的要命。
同行的人,谁也不敢说让她不要再唱了,因为这样一般都会适得其反。
不让她唱,偏要唱,声音还会越来越大,只好默默忍受。
跟着他们一起上山的人都散开了,要么就是死命的往前赶,要么就是慢慢悠悠拉开距离,这种噪音,实在难以忍受,不堪入耳,听了都要做几宿噩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决堤了,发大水了,快跑啊。”
老太太惊慌失措,哑了声音,扭头往回看,只见远处一股强势的浪,往这边涌来,像是一张黑色的大嘴,把地上的草和石头都吞吃了,移动的速度很快,幸好里正通知的早,要是晚一点,小命很可能不保。
“快,快上山。”
老太太发出一声惊呼,景象实在太过震撼,不敢再看,催促着抬担架的两个人,赶紧上山,不想沾到一点水。
可是上山抬担架哪里是那么好抬的,这时天色阴沉了下来,乌云蔽日,还打着雷,老太太说的话都淹没在雷声里。
眼看着水就要到身边了,要是把衣服弄湿可不好受,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两个倒是快点。”
老大和老二这次听清楚了娘的话,是想要快一点的,谁也不是傻子,她可是不抬担架,在那儿躺着发号施令。
不过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马上要下雨,地上的水又在逼近,两面夹击,确实得赶快上山,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算账不迟。
忽然雨水倾盆而下,浇的人睁不开眼睛。
老太太想着不弄湿衣服也是不可能的了。
其他人站着已经快要被雨水打的不能呼吸,老太太硬是喝了几口雨水,又被呛到,咳嗽了几声,带动着伤腿直发疼,浑身湿透,狼狈至极。
看不清路,地上又湿滑,脚下不知踩着什么东西,老大直接坐在了地上。
担架直接脱手,老二也没能拿住,老太太直接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疼得她没有力气说话,眼睛紧紧闭着,豆大的雨滴从脸上滑落到地上。
摸着自己的腿,有点绝望,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了。
这两个天杀的,干什么活儿都干不好,抬个担架都能给人弄到地上。
老大赶忙起身,来到老太太旁边,有些不敢动她的身体。
“娘,感觉怎么样?”
还敢问自己怎么样,是怎么说的出口的,刚才居然撒手,是想杀人吗?
疼得没办法思考,这死孩子还不把自己弄到担架上,在这冰冷潮湿的地上待着是几个意思,先摔再冻,巴不得人没了,他们轻巧。
咧开大嘴,开始嚎叫。
“疼啊~疼~”
“娘,我先把你弄到担架上。”
老大和老二一起七手八脚地把人弄了上去,老太太的叫声伴随全程。
想要捂耳朵,又没有多余的手,谁让自己把娘摔到地上,这点罪受着就受着吧。
终于回到担架上,老太太摸了摸自己的腿,好像也没有很疼。
眼见着后面的水涨起来,地势低一些的房子都进了水。
“快走,快走,水要上来了。”
老大和老二顾不得问娘的情况,继续抬着担架,往上走,这回脚下很是仔细,可不能再把娘摔一次了。
躺在担架上,听见后面巨大的水声,有些后怕。
当时怎么就非得赖在炕上不走,要是早一点,兴许会更安全,也不会摔了。
是了,老大这人是不是就是想把自己留在那里等死,刚才又将自己摔下来。
现在没有那么疼了,又不用自己走路,自然想得多了些。
以后得防着他点,腿也是因为他才摔断的。
就算没有这个意思,还是能躲远点就躲远点,离着近了,总没好事。
往上狠着跑了一段路,水暂时过不来。
老大转头看着被淹了的庄稼,树木,房屋,心里焦急又悲切。
不过之前种的菜,收获了一些,辛苦也算没白费。
想到老三长的那么好的庄稼,也被淹了,颗粒无收,好受很多。
只不过更多的是担心,山里面的晚上很冷,衣服都湿透,不知道要怎么捱过去。
富贵见到此情此景,眼泪不由得流下来,小声抽泣。
“娘,我们还能回的去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