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日一久,府衙便开始注意到这家伙的不对劲了,别的道人顶多说自己能占卜吉凶,画符制药,可这位蓝山道人却号称能包治百病,勘探天下命脉,逆天改命,无所不能,简直都快把自己吹成了一尊真神。”
“然后又不断有城中富户来报官,说是家中的长辈被蓝山道人迷了心智,将家中的金银贵物全都搬到了蓝山观去上贡,这还不算,还有百姓喝了蓝山观能包治百病,消灾辟邪的符水,不仅没病情好转,反而一命呜呼了的。于是在重重压力下,府衙开始密查蓝山观。”
“结果呢?”李流云有些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心了,急忙追问道。
“先是蓝山道人的身份,其实这一点应该早就为人诟病了,来自玄都的大玄国师,这么显赫的身份,怎么会屈尊于我们林州一个偏远小城,可他吹得有鼻子有眼的,竟是把人人都给骗了,无人怀疑,更无人去查证,等到真的去查,才发现是漏洞百出,这家伙不仅不是什么所谓的国师,连在册登牒的正式道人都不是,根本就查不到他的道籍,也不曾查到他曾在哪家道观挂单。所以蓝山道人所称的什么云游天下的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有了这个实证,去登门彻查蓝山观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了。等进了观才发现,正殿中摆放的都是一些正儿八经的道门神只,但到了隐秘的偏殿之中,却发现其中都是一些阴森恐怖的怪异鬼神,很多都是我们闻所未闻的,据蓝山观的道人所述,平日里蓝山道人就是在这闭门清修的,除了他以外,只有几个亲信道人和最虔诚的信徒能进到这里。”
“随后在一间地下密室之中,我们发现了大批储存起来的金银,不开玩笑地说,我当了二十多年捕快了,经手办过数百起案子,但迄今为止,这仍是我见过的最大一座金山银山。”
“那蓝山道人潜逃了?”吴青云问道,从如今蓝山道人逍遥在外,甚至还领导着一个南天会不难猜出吉捕头他们当时定是扑了个空。
岂料吉捕头却是摇了摇头,否认道:“不,当时还没有。事发突然,我们又行动迅速,蓝山道人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我们扣下了。可是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府衙中也有人信了他那一套,甚至还成了他的忠实拥趸。于是乎,在这些人明里暗里的帮助下,这家伙就在林州大狱中公然越狱了,从此消失无踪,还以为他是亡命天涯了,想不到居然还在南境,而且还以其他的方式死灰复燃了。”
说到这,吉捕头的语气中不免有些遗憾,吴青云连忙安慰道:“放心,这一回他定然是跑不了了。小曲,关于这个南天会你还知道些什么,通通告诉我们。”
“还有就是据我所知,这个南天会除了一般是活跃在南境比较偏远的城镇出没以外,还有一个特征,就是他们的门徒很多都是由人口较少的那些部族成员,甚至是化外人组成的,这些人行事剽悍,作风狠辣,而且对大玄官话都一知半解,对大玄律法更是全然不通,因此敢唯蓝山道人的令旨奉为尊,是蓝山道人麾下最强悍的战力。”
“蓝山道人还按这些族群的聚集给他们划分了堂口,诸如孔雀堂,万象堂等,刺史大人你方才所拿的那块蓝布上的标志应当就是各堂口特有的标识,可惜的是,这标识被撕去的部分实在太多,否则我应当可以认出来他们是属于南天会麾下的哪个堂口。”
小曲有些内疚自己提供的帮助还不够大,但吴青云却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沮丧小伙子,你给我们帮助已经够大了,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也会找出答案,但不知要多费多少光阴,而每多浪费一刻的时间,便让凶手多了一丝逃脱的可能。现在,你愿意再帮我们一个忙吗?”
“大人您说。”小曲的眼中又绽放出希望的光芒,他是出身小山村的青年捕快,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全靠自己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在这林州城中打拼,他实在是太渴望能证明自己了。
“带我们去找那个所谓的南天会,直捣黄龙。抓住蓝山道人来拷问。”吴青云一字一顿。
“以什么理由?就凭这块布?”李流云却是突然插嘴道,物证的不足,让他有些疑虑。
“需要什么物证?”吴青云一脸奇怪地反问他:“吉捕头方才不是说了吗?这个蓝山道人是潜逃近二十年,上了刑部海捕文书的朝廷钦犯,我们去捉拿他不是理所应当,还需什么新的证据吗?”
“我明白了,我们去抓他和这个案子没有半点关系。但如果抓了他以后,顺理成章地从他身上讯问出其他案件,例如本案,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李流云恍然大悟。
“怎么样?有把握吗?”向李流云解释完,吴青云再度将目光转回到小曲的身上。
小曲深吸了一口气道:“属下已经离家多年,先前在家时蓝山道人的确经常来我们村里布道,但如今是否还是这样我不敢肯定,但属下愿意拼力一试。”
“好,那就快去准备吧。李将军,那就劳烦你明日带队走一趟吧。”
“你不去?”李流云侧目看了吴青云一眼。
“我一把老骨头,刚从城外折腾回来一趟不容易,你就别让我去了,别让我这副老骨头散了架,到时可就是我大玄的一大损失了。再说了有你李大将军出马还不够吗?区区一个南天会对你李流云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吗?”
“真会给脸上贴金。不过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一个人的确就够了,不需要你碍手碍脚。”
激将法永远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