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大姨妈,是我二姑夫的小舅子的大姨妈。”
“她说她躲在地窖里才艰难的逃过一劫,她邻居家里在县衙当差的刑名小吏就没那么走运了。”
“抬回来的尸体脑袋被砸得稀碎,抬尸体的人说,县衙里那才叫一个惨,红白之物到处都是,几乎成了鬼蜮。”
三寸丁单手叉腰,扶着腰间短刀越说越兴奋。
他极少能有这般瞩目的高光时刻,在酒肆里听来的消息被他绘声绘色的说着,别人的大姨妈也成了他的大姨妈。
凌迟表情淡然的看着眼前画像,心里疯狂卧槽。
这才几天,就被通缉了,这帮人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他还不知道,一帮权贵在后面出钱又出力。
只要他们齐心想做一件事,很难有做不成的。
画像上的人被画的极为抽象,面色黝黑,唇似腊肠,头发像是被炸弹炸过,身躯宽阔,手上拿着两柄人头大的碎颅锤。
这怎么看也不像宋江哥哥啊。
驻足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敢情这画像还是营州传过来的。
“听说这位碎颅魔王宋江最喜欢杀戮权贵与死囚,珠县县衙牢房和靖安司地牢都被他屠戮一空,只剩下极少数活口。”
“要我说,这等无法无天的恶魔就应该抓起来凌迟处死。”
三寸丁吐了口唾沫,手舞足蹈的说道,仿佛案发时他就在现场看着一般。
“还有活口?不是说他不留活口吗?”绿巾男诧异道。
“哼,那你以为他的画像是怎么来的?”三寸丁冷哼一声指着画像道。
“哦?你这么清楚,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凌迟的声音在三寸丁身后响起。
三寸丁正投入在自己的演讲当中,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转过身看见一道白衣白袍的俊朗青年,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三寸丁见他打断了自己的高光时刻,人还长的如此俊朗,心头逐渐火起。
张开嘴就要开骂,却被凌迟冰冷的眼神打断,心里一哆嗦。
“这位公子,在下也是道听途说,哪能知道这等魔王的去处啊。”
三寸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位置,战战兢兢的说道。
凌迟低头瞥了他一眼,还想把他抓起来凌迟处死?
若不是此地人多,他当场就要把三寸丁拍进地里。
将他记在心底,希望他以后别招惹到自己。
凌迟拨开人群直接进了城,守城兵卒一看他的模样,如此佳公子怎么可能是碎颅魔王。
进城税都没有交,直接放凌迟过去了。
“这位是个高手,至少也有气海境修为。”
三寸丁心有余悸的说道,他感觉自己被看了一眼,已经死过一次了,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这位公子好强大的气场,莫不是同样奔着宋魔王来的?”绿巾男看着凌迟的背影感慨道。
这个宋魔王一下炸出了多少名声不显的武道高手。
“这些天骄武者,都想一举成名,谁也不愿错过这等机会,可惜啊,我等的机会渺茫。”三寸丁叹气道。
玉县街道上到处都是武者,三三两两的闲逛。
听说珠县更多,大部分都前往珠县,自信能够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发现宋江的蛛丝马迹。
如今玉县街面上气海境武者都能瞧见,并且还在慢慢增多。
时常有武者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最后当街动起手来,街边商贾小贩遭了殃,只能自认倒霉。
体内雷珠时不时颤抖,凌迟想动手,又有些忌惮。
看来玉县现在不适合下手了,凌迟抓住一个落单的,拧断他的脖子想道。
收获十几缕雷霆灵气,极阳之力透指而出尸体瞬间化作飞灰,被吹进路边阴沟,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打乱他们的注意力,至少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不然怎么动手。
三五成群的,连落单的都少。
当机立断先去滕镇,看看能不能找到教友,凌迟对他们的五鬼搬运术十分好奇。
将头发打散,换成黑衣黑袍,刀柄、刀鞘照例用布条缠了。
行者武松,上线。
出了城,在官道上横冲直撞,一点儿也不怕路过的武者窥视。
他现在是阴鸷狠辣的行者武松,鬼教柳树镇分教教主。
只要被雷珠感应到,敢看他的一眼的,当场拔刀就干。
才走了二十里,已经有好几个路人遭殃了。
雷珠判刑,凌迟一刀枭首,干净利索。
周围武者四散奔逃,这种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狠人实在惹不起,关键人家修为高,打不过啊。
凌迟一步踏出,追上一个被雷珠感应的马脸汉子,两刀劈翻在地。
几十缕雷霆灵气反哺,尸体摸索一番,没发现什么好宝贝。
直接扔在官道上,扬长而去。
浑身杀气收敛,悄然潜入滕镇,直奔靖安司案牍房而去。
轻轻一掌打晕房里老头,凌迟生怕下手重了把人打死。
翻找卷宗,依然没有收获,和珠县靖安司的卷宗简直一模一样。
凌迟掀开窗户悄然离去,又去了鬼教掳人的村子。
剩下的村民已经全部搬走,还有靖安司的旗令驻扎在此,想必是害怕鬼教再折返回来,玩一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把戏。
挨个打晕旗令,凌迟双眼凝聚雷浆,观察着村子里的每一处,尤其是案发的屋子。
距离案发时间过去较久,已无多少行踪可辨别。
这么远都来了,他可不愿意空手而回。
眼中雷霆散去,极阳之力重凝聚。
赤红的眼眸搜索着整个村落,神识和雷珠鉴别的范围重合在一起,辅助肉眼进行搜寻。
半个时辰过去,他终于在一处枯井里发现残留阴气,还有颜色截然不同的泥土。
“我亲爱的教友啊,终于找到你们了。”
凌迟一头扎进井里,掘开几尺深的泥土,果然发现一条地道。
地道入口狭窄,越往里走越宽敞。
鬼能遁走,它们带走的数百名活人可做不到,挖掘地道几乎是个必然选择。
循着阴气一路追踪,黑暗的地道在极阳之瞳注视下变得无比清晰。
走了大概七八里,一条干枯的地下河出现在眼前。
这里的阴气越发清晰,地上还有肉眼可辨的脚印。
看来这帮人还在这儿有过集结,凌迟提前施展神隐术,神识扩散到最大。
作为经验丰富的杀手,凌迟既谨慎又胆大。
现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地道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若是换做一般武者,这个时候就算没有崩溃,也开始施展武技夺路狂奔了。
长期的潜行、暗杀生涯锻炼出他的强大心脏,忍受寂寞与孤独是每一个杀手的必修课,在黑暗中蛰伏,时刻准备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冷静的沿着干枯河道又走了十几里,前方开始隐隐有微风传来。
空气开始变得潮湿,地面也出现丝丝水迹。
凌迟提着诛恶逐渐加快脚步,一切都无声无息。
直到前方传来哗哗水声,他才放慢脚步,朝前面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