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萧炼微眯了眯，身子往前倾了一些，来了些微兴致。
“近日，民间有几处州县先后出现祥瑞，因事情太过诡异，在民间流传甚广，引发民众恐慌讨论。”
“说来听听。”
“先是冀州一处山脉，突然泥土塌陷，露出一块奇石，石上书……”夜鹰偷瞄了一眼，不太敢往下说。
萧炼不以为然，“书什么？”
夜鹰咽了咽口水，道：“上书，‘灭暴君，推仁政’”
“嗯，继续”萧炼眸子眯了眯，细细摩挲着手中狼毫。
“接着是永州，有农人在山里捕获一条大蛇，其长两丈有余，头上有犄角，被开膛破肚后，从其腹中掉落小卷丹书，其上书……”夜鹰看了看皇帝，不待他催，便继续往下说道：
“其上书，‘胤出，天下安。’”
萧炼前倾的身子往椅背靠了靠，“有意思，还有吗？”
夜鹰点头，“还有。”
“泽州军营暗桩来报，现泽州军政大权被一蒙面人把控，该蒙面人武功极为高强，军营将领明里仍归上级将领管辖，但暗里全部听他指令。
自那人出现后，泽州军一改往日懒散形象，日夜加强训练。
我们的人偶有偷听到他们的秘密会议，他们称那人为‘王爷’……”
“泽州，胤……，王爷……”萧炼重复着几个字，捏了捏眉心……
那时，为了让自己彻底坐稳皇位，解决后顾之忧。
泽州大战，在他的一番布局下，一边利用三王萧胤和战凛战骁击退敌军。
一边安排内应，找准时机，给他们分别下毒的下毒，诬陷的诬陷。
如此，便让他们战后，全都留在了泽州不曾回来。
虽然为了以防万一，那之后，战府一党和萧胤一党的所有亲信，都已被他安排的人斩杀殆尽。
但难免有漏网之鱼。
尤其是战骁当年的死而复活，让他更不敢掉以轻心。
加之，泽州本是边关要塞，敌国袭扰重地，需要严加防范。
所以，那边的暗桩完成当时的任务后，他便一直留着未动。
命令他们留在那儿，继续盯紧边关局势和军中动向。
如今，过去四五年之久，那边一直未有异动传来。
他以为，一切太平了。
却没想到，突然来了动静？
难道……，
萧胤没死？
还有有人借着他的名义，准备倒行逆施？
“一群饭桶！”沉吟许久，萧炼骂出一句话。
想当年，他筹谋如何精密，泽州那一战可谓一举多得。
难道下面之人行事如此不靠谱，战骁，萧炼一个二个都能死里逃生？
夜鹰噤声许久，终是应道“属下得了暗桩来信后，已即刻派人前往泽州、冀州、永州三地核实去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确切的调查结果回来。”
萧炼点头，“嗯，冀州与永州之事，人为痕迹明显，许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为之，只需派人去现场核实，揪出那装神弄鬼之人即可，不足为惧。
至于泽州……”
萧炼摩挲几下玉扳指，“让人盯紧些，调查仔细些。
有了消息，立即上报。
另外，留心一下，此三件事，内部是否有所关联。
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萧胤近年来，虽然性情越来越暴虐，行事更为荒唐，但当政多年，该有的警觉一样不少。
夜鹰正色领命：“是。”
夜鹰走后，萧炼灰败已久的眸子，突然来了兴味，“哼哼，有意思，尔等蝼蚁，还想翻出什么浪花来?
简直痴心妄想！”
话落，手中狼毫已被他单掌折成了两段。
几日之后，夜鹰再次来到御书房回话，将几处州县的初步调查结论上报给萧炼。
“禀陛下，冀州永州如您所料，应是有人刻意为之，只那人藏得极深，暂时还未查到，属下已让人顺藤摸瓜，务必尽快揪出始作俑者。
泽州情况比较复杂。
经下面之人调查，发现不仅泽州军营被不明力量掌控了军权，甚至连周边郡县也已被那股力量渗透进去……”
“哦？”萧炼正色了起来，“可有查明，那蒙面之人到底是谁？”
夜鹰摇头，“没有。
那人功夫极为高深，且神龙见首不见尾。
平日里在军营出现不多，且每次出现时，都戴了面具。
所以，下面之人一时还摸不清那人底细。
另外……”
夜鹰看了看萧炼，表情有些犹豫纠结，欲言又止。
萧炼皱眉，“有屁就放。
几日过去，什么都没摸清楚，你下面之人，就是这是这么办事的？”
夜鹰：“另有暗桩提及，泽州萎靡许久的林氏商行，突然被神秘人接盘，经营作风大胆另类，短时间内，他们已盘活了泽州城中的几家店，在泽州城中引起不小风波。
属下拿不准，这事儿，跟泽州军营的异常有无关联……”
“哦？”萧炼一时两眼放光，声调都拔高了不少，“可有细察，那背后之人的底细如何？是男是女？”
林氏商行，自林铮殒命，在大梁境内的业务，几乎已全部收归朝廷。
那剩下的都是堆烂摊子。
如今，若还能有人愿意拯救那烂摊子……
除了林家人，就只有可能是……
还“作风大胆另类”……
萧炼不会忘记，那时，阿娆跟在林铮身边时，传闻，她便是经商奇才，屡有新奇思路，喜欢出奇制胜……
越想，萧炼越是激动。
他干脆从龙椅上几步走了下来，抓住夜鹰手臂，身子激颤，“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她？会不会是她？
会不会……她还没死？”
夜鹰看着自家主子这模样，只觉得一阵心酸。
他心情极为矛盾复杂。
又希望是，又希望不是。
毕竟，主子在那女子身上，已经吃了不少苦。
但他知道，那时，他拿给皇帝确认那叶娆已死的证据，是假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总是内心愧疚。
“陛下莫急，属下再让人仔细调查清楚便是。
只是，目前一切还是捕风捉影。
希望渺茫，还望陛下莫抱太大希望，以免……，身子要紧。”
“好，务必加派人手，快，朕要尽快得到那人的确切身份。”
萧炼一脸亢奋，举止异常到，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是。”
“那……，陛下，谣言惑众之事，泽州军营之事，现下该如何处理，请示下？”夜鹰小心翼翼提醒。
萧炼想起来正事，“谣言之事，抓住罪魁祸首，严惩不贷。
即使没抓到，也先找几个替罪羊，并且广而告之。
务必要快，让民众早点认清现实，根本不存在什么天机，祥瑞，不过是居心叵测之人，刻意为之。”
“至于军营异动和那蒙面之人……”
“让人继续盯紧了，一方面，全军严查，若发现任何人有不臣之心，就地格杀。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另外，当务之急，务必将那蒙面之人揪出来。
揪出来，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朕还不信了，几个跳梁小丑，漏网之鱼，还能兴风作浪，让这大梁翻了天不成？”
“是。”夜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