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月里,慕容烈出乎意料地,将叶蓁蓁三母子照顾得极好。
煮糖水,煲鸡汤,洗尿布,他每样事情都做得熟门熟路。
自从叶蓁蓁顺利生产,他久治不愈的“产前忧郁症”也不治而愈了,每天吃得下睡得着,整个人跟着每天精神满满,乐呵呵的。
叶蓁蓁每日里被照顾得极为细致,吃得好睡得香,加上先天条件不错,一个人供应两个宝宝的母乳,竟也绰绰有余。
两娃也很好带,跟小天使一般,月子里除了吃就是睡,很少哭闹。
娃儿满月的前两天,又下了一场春雪。
雪不如前一次那么大,那么厚,但小小山谷,也照样被渲染得一片纯净洁白。
待到满月当天,叶蓁蓁头戴围帽,第一次再出卧房时,她一个月来,第一次再呼吸到外面凉凉的新鲜空气,只感觉整个人心旷神怡,“嘿,漫长的月子期总算过去了,我可太想念外面的新鲜空气啦!”
慕容烈心知她这月被自己闷在房中,定是十分憋闷的,这会儿倒也不再急着拉她回房了,只帮她将浑身的围巾帽子又裹紧了些,任她站在屋檐下欣赏雪景。
作为现代灵魂的叶蓁蓁,其实对坐月子是有些西式思想的,她并不认为要一直闷在屋中不洗澡不洗头什么的。
但无奈,有个无比尽职尽责的老传统,总在身边耳提面命,但凡她敢踏出房门半步,便必会被大惊小怪地拽回去……
无法,叶蓁蓁只得乖乖听话,在屋中“苦熬”了一个月。
此时,飞雪已然消停。
令叶蓁蓁感动的是,院中竟然伫立着大大小小四个雪人,虽都是用雪搭成的,却大小形态各不相同,远远乍一望过去,俨然一家四口的既视感。
明显搭雪人之人,是用了心的。
叶蓁蓁眼神疑惑地望向慕容烈。
慕容烈脸色讪讪:“下雪了,也出不去。这是我昨日闲来无事瞎搭的,一家四口,技术还不错吧?”
一向口才了得的他,在追求蓁蓁这件事上,有过一两次失败尝试后,他有些不再敢直白表达。
这“一家四口”的暗示,她能有回应吗?
叶蓁蓁佯装未觉,微笑道,“嗯,四个雪人一起,比上次那孤零零的一个,看起来更有氛围呢。”
慕容烈:……
已经习惯了,他也不气馁,选择转移话题:“今日两个娃娃都满月了,他们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叶蓁蓁点了点头,“我最近有在考虑此事,是该给宝宝们取名了……”
“哥哥就叫叶湛”这个名字,她在脑中反复思虑良久,颇为满意。
“妹妹就叫……”她看了一眼远处的积雪,“妹妹就叫叶雪。”
“大哥觉得如何?”
慕容烈重复了一遍,“叶雪,小姑娘出生时,正是下雪天,而且雪儿听起来必定将来跟蓁蓁一般肤白貌美,叫起来也好听,很好。
叶湛,听着也好听。就是,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叶蓁蓁眼神躲闪,“倒也没有,就是偶然想到这个字,觉得不错而已。”
慕容烈抬头看向她,若有所思,眼眸逐渐幽深……
不过,很快他便勾唇微笑,不忘捧场道,“这两个名字都不错呢,简单好记又好听,我觉得,就这么定了吧。”
***
孙璃快马加鞭地赶到澧州,一路打听,因着事涉皇室秘辛,并无多少人知道当时那座山崖上所发生之事。
但到了澧州慕容名下的商行确认后,知道阿姐他们的马车确实是在澧州境内失了踪。
孙璃便在澧州扎根下来。
他在澧州县城一边做着游医郎中赚取自己的生活费,一边利用空闲,踏遍澧州的山山水水,试图打听哪怕一点点关于阿姐的消息。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竟是一丝有用消息也无。
眼看着阿姐的又一个生日已过,他心中焦虑至极,原本俊逸白净的少年脸庞,因着无心收拾,倒是布上了一层浅浅的胡茬,显得这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整个人成熟又憔悴。
后来,好不容易听人说,几个月前有辆马车在澧州最高的山崖处与人打斗,并有一男一女不幸坠崖。
他想,那不正是他的阿姐和慕容烈吗?
他疯也似的狂奔上山,往山崖旁试了又试,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活着下到崖底。
那段时日,他心如刀割,每日拎一壶酒,枯坐在崖边。
不论风雪如何在耳边肆虐,他只独自一人总是在山崖上喝到醉生梦死。
脑中尽是阿姐这些年与他在一起的点滴记忆:
他们一同躲在井底,她死死捂住他的嘴。
她用手镯换来一碗珍贵的水饺,却全数给了他吃。
她温柔的浅笑,她佯装的薄怒,她细细的叮咛……
她优美的身姿……
醉过无数次后,他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家阿姐,就如此轻易葬身在崖底,永远离开了他。
或许那坠崖之人并不是她?
或许她被人救了,只是失忆了?忘记他们的淮州之约了?
或许她受了重伤,正在养伤,等她养好了,便会去寻自己?
他在心底,不停地给自己鼓气。
终于有一天,他扔掉酒壶,决定去继续找寻。
以山崖为中心,寻遍这方圆百里所有村落的角角落落,
直到找到他的阿姐,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