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芝不懂,却被年世兰一番话说的羞红了脸。
“娘娘,您怎么老说这些个不正经的。奴婢不嫁人,奴婢就陪着您一辈子!”
年世兰道。
“你可别陪着我一辈子,待你到了出宫的年龄,
我一定要为你择一门好夫婿,好好将你发嫁。
那人必得心中只你一人才是,你也必得是他正头的夫人。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终归要看着你有个好归宿才放心。
我与你不同,我一辈子已经注定要在这牢笼中,
你还有大把的机会出宫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你且记得,无论如何,也别学那容不得人的毒妇才是。
若是夫君对你不好,我自会出头要你们和离,
便是离了男子,我也能让你过体面的好日子。
万不可为了一个男子,将自己困于后宅一辈子。”
颂芝面色更红了,虽然年世兰此前也说过会为她择婿的话,但她一直都只当是句玩笑话。
与她一般的陪嫁丫头,从来没有人敢妄想能做个正头的夫人。
可是今天年世兰又提起此事,颂芝才知年世兰是真心为自己打算。
“娘娘,且不说奴婢日后嫁不嫁人,奴婢只想好好看着您安稳过一生。”
年世兰停下了手中滚动的玉轮,将玉轮放在了玉盘中,笑道。
“我这一生,注定不会安稳的。但你们这几个我看重的人,我必会要你们都过上想要的日子的。”
颂芝急道。
“您过得好,就是奴婢想要的日子!”
年世兰没再与颂芝说什么,只说自己乏了,要歇息了。
六月初一,又是要给乌拉那拉氏请安的大日子。
年世兰一早就收拾停当,带了颂芝与立冬往乌拉那拉氏那里去了。
她今日难得到的早,以至于端妃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瞬才想起给她行礼。
“臣妾给华贵妃请安,贵妃吉祥~”
年世兰只轻轻瞟了端妃一眼,她闻着端妃身上传来的浓浓欢宜香的味道,有些不适,便不经意的用帕子捂了捂鼻子,自顾自坐了下来。
“起来罢,端妃来的好早。只是几日不见端妃,端妃气色不是上佳。”
端妃站起身子,回道。
“谢贵妃娘娘,可能是这几日暑气濡热,臣妾吃不下什么,
夜里也睡的不安稳,所以气色晦暗了些。”
年世兰笑吟吟看着端妃。
“行宫凉爽,已经是比紫禁城要凉快许多的地方。
你那杏花春馆可是皇上专门修缮过,
新添了一些纳凉的法子的。若你都热的睡不安稳,
那宫中其他人都别睡了,起来坐到天亮好了。”
端妃如今已不是与年世兰同位份的妃嫔了,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与年世兰平起平坐,只得忍下年世兰的话,垂眸回道。
“贵妃娘娘说笑了。”
说完便不再说话,年世兰也懒得与她多说,便只喝自己的茶就是了。
却不想这日等到几乎后宫中妃嫔都到齐了,也不见乌拉那拉氏出来。
茶上了一盏又一盏,年世兰有些坐不住了,便询问乌拉那拉氏的宫女绣夏道。
“今日可是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皇后娘娘极看重这初一十五的请安,素日从不曾迟了的。”
绣夏不敢说什么,只说要各位娘娘小主耐心等等。
后殿中,乌拉那拉氏正盯着镜中的自己,说不出话来。
可是她又禁不住脸上脖子间的痒意,忍不住轻轻挠了几下。
但那几下无异于饮鸩止渴,倒是越来越痒了。须臾,她就痒的忍不了,可是她又不敢一直挠,只能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脸想止痒。
剪秋与绘春伺候在旁,从给乌拉那拉氏伺候洗漱的时候就发现,乌拉那拉氏似乎浑身不舒坦的样子,偶尔会耐不住扭动一下。
直到这会子,乌拉那拉氏再也忍不住,当着奴婢们的面对自己的脸又挠又拍起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奴婢即刻传太医来?”
绘春小心翼翼问出口。
乌拉那拉氏透过镜子狠狠地看着绘春,那眼神像是要吃人,因着痒意越来越盛,乌拉那拉氏眼珠都带上了红血丝。
“外面还那么多人等着本宫,哪怕是撑,本宫也要撑到请完安,取冷水来,本宫擦一擦脸就出去。”
等到乌拉那拉氏强忍着浑身痒意,含笑出来时,众人忙起身请安。
“起来罢。今日本宫有点子事耽误了一会儿,累的你们坐了这许久。”
众人纷纷表示这是自己应该的。
唯独年世兰笑眯眯道。
“臣妾就说嘛,皇后娘娘向来克己守礼,又勤勉后宫,
怎的今日偏就迟了些。臣妾们知道娘娘身子无碍也就放心了。”
乌拉那拉氏实在浑身痒的难耐,便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旋即坐直,她今日不欲与年世兰多纠缠,便只是微笑着不接她的话。
简单说了几句话,便想赶紧叫散。
谁知年世兰又道。
“唉,臣妾这些日子在自己的清凉殿闭门思过,
才觉自己前些日子有多混账。
还望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宽恕臣妾的无知。
臣妾每每想起从前对皇后那样说话,便悔恨不已。”
她口中说着悔恨不已,身子却是一下都没有挪动。
乌拉那拉氏已经快要忍不住身上的难受了,她用力捏紧了椅子的扶手,克制着自己想挠痒的冲动,面上勉强挤出的笑容都快变了形,几乎是咬着牙道。
“华贵妃能自省便是美德,本宫是后宫之主,自然能容得下。
既是过去的事,你也不必再放在心上。一会子大家都早些回去歇着罢。
今日都起了大早,又因着本宫的缘由在此枯坐许久,想是都累了。”
说罢,强撑着最后的冲动,她只觉得自己脸上像有无数蚂蚁在爬,密密麻麻,只恨不能快意挠挠。
端妃也瞧出来皇后今日有些不对劲,但她听出来皇后想尽快散了的意图,便站起身要告退。
年世兰笑道。
“端妃忽然站起来,这是有话要同皇后娘娘说吗?”
乌拉那拉氏见今日年世兰如往常般难缠,忽然一股怒气上涌,只是她这一涌,面上的斑斑点点的红痒便再也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