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朱祁钰没想到自己儿子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顿时就愣住了。
看着发愣的自己老爹，朱见济没好气地道：“父皇，其实我一直想说的是，今天你这么挑衅也先，有可能是错的。”
“为何？”朱祁钰不懂。
朱见济解释道：“因为历史上你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按照正常发展，明日之战是不存在的，但是现在你做了，也就是说原本过几天就该退兵的也先，说不准在明天就可以大败咱们，从而导致京城失陷呢。”
“这不大可能吧？”朱祁钰试探着问道，但是明显没有什么底气。
朱见济缓缓说道：“在后世，有一句话说的好，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的一场龙卷风，我们称之为蝴蝶效应。”
“这是一种混沌现象，在一个动力系统里，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的长期巨大的连锁反应，就像你今天做的那样，对于后世的影响很有可能会带来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有好有坏，也许什么影响都没有，也许会让大明提前百年灭亡。”
但是朱祁钰明显不能理解这种事情，摇头道：“书上不是说，天命所定，不可改也，但是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天命一说，岂不是成了骗局吗？”
朱见济却是点点头，道：“对，所谓的天命，其实就是一种骗局，是为了让那些官员维持自己地位的方法而已。”
“而且这和我要说的还不太一样，因为我说的不是天命，而是事情的发展。”
“这所谓的区别在哪里？”朱祁钰问道。
左右现在无事，和自己儿子聊聊天，听一听后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学说也很是放松的一件事儿，朱祁钰现在都喜欢上了这种事情。
朱见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舒服点，然后说道：“父皇，是这样的。”
“所谓天命，就是自然发展的结果，孩童会长大，人会生病，最后会去死，这是注定的事情，任何人都逃脱不了，这就是天命。”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不一样。”
顿了一下，朱见济举了个例子，问道：“如果有一个小国的平民，刺杀了一个敌对小国的太子，会发生什么？”
朱祁钰自然而然地回答道：“还能发生什么？小国把那人抓起来交出去，平息敌国怒火就好了。”
朱见济却是摇摇头，说道：“不，这件事情引发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规模大到后世称之为第一次世界大战。”
朱祁钰被朱见济的回答吓了一跳，惊讶道：“什么？世界大战？”
朱见济点点头，说道：“对，世界大战。”
“这场战争的规模非常大，足足有三十三个国家参战，十五亿人被卷入战争，双方互相结盟，形成两派，这两派总共投入兵力超过七千万，一千三百万百姓死亡，直接战死的兵力超过八百万，另外还有两千多万人受伤，战后引发的瘟疫导致五千万人病死。”
朱祁钰听得有些发晕，这一个个数字实在是太过巨大了。
敌对的两派总兵力超过七千万，那岂不是说其中一派至少超过了三千万？要知道，如今的大明也不过是几千万人啊，所有卫所加起来也只有两百多万，所以一场土木堡之败才让大明疼到痛彻心扉。
朱祁钰不禁问道：“这么大的规模，死的人都是上千万，只是因为其中一个小国的平民刺杀了敌国的太子？”
“对。”朱见济点头道：“就是这么一个小人物，就引起了这么大的灾难。”
“这种事情在咱们汉人里也发生过。”
“在咱们汉人里也发生过？我怎么不知道。”朱祁钰奇怪道。
朱见济翻了个白眼道：“当然不是这种规模的，只是那件事情的影响更加深远。”
“说说，说说。”朱祁钰催促道。
他总是能从自己儿子这里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感觉很是有趣。
朱见济缓缓说道：“当年蒙古灭宋的时候，宋朝曾经在钓鱼城砸死了蒙古人的蒙哥大汗，这件事儿父皇还知道吧？”
“记得，当然记得。”朱祁钰立刻点头。
这种事儿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还对当时钓鱼城的守将王坚很是佩服呢。
朱见济继续说道：“对，但是父皇你可能不知道，钓鱼城的王坚砸死了蒙哥汗，直接导致了蒙古人的分裂，忽必烈、阿里不哥和旭烈兀为了蒙古汗位互相开战，让宋朝又延续了二十年。”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朱祁钰问道。
朱见济点点头，说道：“对，很正常，但是下面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曾经西征的旭烈兀也回来争夺汗位，这就让蒙古人的西征彻底终止，要知道，当时蒙古人占据的地盘，可是五倍于大明的。”
“如果蒙哥没死，旭烈兀继续西征，那他一定可以打到西欧，彻底统一整个世界。”
“也是因为蒙哥死了，旭烈兀撤军，这才让西欧的那些国家了解了世界有多大，华夏有多富裕，然后经过了六百多年的努力和发展，最终成功来到咱们华夏，在咱们汉人这块土地上掠夺了整整一百年，顺手还摧毁了整个儒家。”
朱祁钰听得有些发懵，大明被人家掠夺了整整一百年？那大明还能剩下什么？要知道，光是一个土木堡之败就让大明痛彻心扉了，这才仅仅是一个土木堡而已啊！
至于摧毁了整个儒家，朱祁钰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朱见济看到自己老爹的情绪有些低沉，出声提醒道：“父皇，那时候大明早就亡了，一切都和咱们朱家没有关系。”
朱祁钰听他这么说，心情这才略微好了一点。
看到自己老爹恢复过来了，朱见济总结道：“所以，事情的发展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就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你今天在彰义门说了那样的话，变化肯定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影响有多大。”
“那怎么办？”朱祁钰连忙问道。
朱见济叹了口气回答道：“能怎么办？只能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