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聚被朱见济的狠辣吓到，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朱见济这么玩，就是没打算让程信活着回来啊！
两军交战，冲在最前面的大概率是要死掉的，程信一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让他顶在前面，那九成会丢了性命。
即便没死，他也很有可能会被瓦剌人俘虏，毕竟经过土木堡一战之后，瓦剌人对于大明官员的服饰也都认识了，程信一身官袍，一眼就会被敌人认出是朝廷官员的身份。
对于抓捕在京的大明官员，而且还是现在大明京城里的官员，瓦剌人肯定要以活捉为主，然后想方设法从他口中得到京城里面的真实情况，以便做出合理的应对。
在这种情况下，程信如果坚持不说，那肯定是要一直受刑，直到他扛不住瓦剌人的刑罚死掉为止。
如果他说了，那就坐实了叛国谋逆的罪名，朱见济收拾他，也就没有任何问题的了。
当然，还有一种极小的可能性，那就是程信想办法活着回来，但是，两军交战，顶在最前面的程信如果还想活着回来，那就只有一种办法——躲到同伴士卒们的身后，那么，这时候朱见济就可以给他扣上一个畏敌避战的罪名，直接让人砍了他。
也就是说，从朱见济说出他叛国谋逆之后，程信就注定是一个死人了。
当然，还有一个人可以救程信，那就是目前在西直门掌握最大力量的都督刘聚自己，不过刘聚会救他吗？
答案不言而喻。
除非刘聚现在傻了，才会出手救下他的性命呢！
他们这个武人原本就和文臣不对付，其中最烦的就是科道的人，这个科指的就是六科，程信这个给事中正在里面。
所以，刘聚知道，程信已经没救了，他死定了！
想到这里，刘聚才开始兴奋起来，对着朱见济拱手行了个军礼，大声道：“臣刘聚，遵殿下令。”
说完转身便安排救援之事去了。
程信这会儿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出声哀求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臣保证不再插手军务了，而且臣家中还有七旬老父，殿下就饶了我吧。”
朱见济见他开始求饶，心中也有些软了，说实在的，这家伙虽然傲气了点，仗着自己监军的身份胡乱插手，但是也算是忠于职守，自己如果真的把他弄死了，也算朝廷的损失，刚想开口饶了他，却听到身后的张永幽幽地道：“七旬老父？程给事中不是去年才回朝的吗？之前一直都是丁父忧来着。”
朱见济一愣，再次看向程信的眼神就不善了，这家伙为了自己活命，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胡说八道，不由得冷声道：“程给事中，本殿下还真没看出来，你为了活命，居然会拿自己已经过世的老父说事，这也未免太过不孝了吧。”
“我大明以孝治天下，不孝之人怎能入朝为官？你还是出城吧，到时候战死了，本殿下会让于尚书算你战死，为国尽忠了，否则......”
朱见济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在场的人全都明白了，如果程信活下来，那么朱见济肯定要把他今天的行为翻出来，到时候程信不但官没的做，文人的名声也全毁了，没了根基的程信除了求死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至于朱见济阴谋陷害他的事儿？以朱见济对朝廷的重要性，朝廷会处置他吗？皇帝会处置他吗？最多就是说两句，认个错，事情就过去了，区区一个七品的给事中而已，没人会为了一个废人得罪现任皇帝和未来皇帝的。
程信这下子彻底绝望了，闭上嘴不再求情，眼中全是死气。
他也明白，朱见济这是真的要弄死自己了，对于朱见济的神异，他也是知道的，甚至他还知道，朱祁钰这次能够登基，功劳最大的就是面前这个五岁的小娃娃。
程信现在万分后悔，自己明明知道他的地位有多高，影响力有多大，为什么要和他作对呢？自己的那点面子算个屁啊，早知道眼下这种结果，自己肯定立刻就认怂了。
不过，谁让自己说错话了呢，看刚才朱见济的表情，已经明显有放自己一马的意思，结果却是自己断了自己的生路，这又能怪谁呢？
等等，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还真有一个人要怪罪。
程信抬头看向站在朱见济身后的张永，就是这个人，刚才突然插话提醒了朱见济，自己父亲已经过世的事实，结果让朱见济误会了自己不孝，所以自己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程信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对着朱见济大叫道：“殿下，殿下。”
朱见济这会儿已经爬在城墙上看向城外的军营，希望尽早看到援军出击，听到程信的叫声，头也没回地问道：“干嘛？”
程信也不气馁，叫喊道：“臣举报，您身边的这个宦官是王振的党羽，他的话不可信，殿下快让人抓了他，快让人抓了他啊！”
不过张永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地站在朱见济身边，没有丝毫反应。
朱见济回过头，冷冷地看向程信，问道：“程给事中，你可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程信见朱见济开始搭理自己，顿时惊喜，立刻说道：“臣举报他是奸宦王振的党羽，他的话殿下不可相信。”
朱见济无语。
张永是什么人，自己还能不知道吗？他是自己三岁开始就被派过来照顾他朱见济的，怎么可能是王振的党羽？真要是王振的党羽，怎么可能被发配到郕王府来照顾一个郕王世子？程信这是为了活命，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朱见济不想再搭理他，恰好这时候刘聚布置完毕跑了回来，看了看还在大叫的程信，对着朱见济问道：“殿下，臣布置完了，就差一个前锋了。”
朱见济对着刘聚笑笑，小手一挥道：“把程信带下去，安置在前锋的最前面，然后即刻出发，救援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