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粮的事情定了下来,剩下的就和朱见济没什么关系了。
朱祁钰又处理了几件日常政务,还捎带手接见了还停留在京城的瓦剌使臣纳哈出,将自己抽空写的亲笔信交给了他,让他带给也先。
其实信里面也没有写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告诉朱祁镇,如今京城这面一切安好,所有的政务都由他来处理,请朱祁镇不用担心大明朝政,只要在也先那里照顾好自己就行。
朱祁钰还从内库里调了一大堆朱祁镇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例如御用器械,布匹等等,让他放开了用,用没了再往京城来信,到时候自己再派人给他送过去。
这一举动也得到了钱皇后的感激,甚至就连孙太后这个看不上朱祁钰父子俩的老妖婆都称赞了几句,说朱祁钰这个弟弟还没有彻底忘恩负义,心中还是有朱祁镇这个哥哥的,进而引申到了朱见济的身上,对于朱见济建议朱祁钰写亲笔信的举动很是满意。
她已经看出来了,从这封亲笔信开始,朱祁钰这父子俩就开始布设营救朱祁镇的局了,写信就是第一步。
毕竟那封信她也看了,上面虽然一点继位的话都没有提到过,但是却全都是取而代之的意思。
瞧瞧朱祁钰都说了什么吧!
京城一切安好,朝廷政务全由他来掌握,还让朱祁镇照顾好自己,东西用没了就说,这不就是告诉朱祁镇,他已经掌握了整个大明,朱祁镇这个皇帝在不在都无所谓,最好在也先那里多住一段日子,至于这一段是多久,想必是越久越好吧。
孙太后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如果看到这封信,肯定会暴跳如雷的。
朝政处理完了,朱祁钰于是便想退朝,谁知道他刚要宣布退朝的时候,都察院右都御史陈镒突然站出来阻止道:“陛下,臣有奏。”
朱祁钰一看他有事情要奏,于是便点点头。
王成见状,大声叫道:“讲。”
陈镒恭敬道:“陛下,陷君误国者当速寘于严刑,论十恶莫加其罪,虽万死犹有余辜,天地不容,神人共怒,司礼监太监王振本是刑余之人,幸居内侍,素无学问之益,岂有经纶之才,恃宠狎恩,夺主上之威福,怀奸狭诈,紊祖宗之典章,专独断之权柄,视勋戚如奴隶,目天子为门生,中外寒心,缙绅侧目,卖官鬻爵,则贿赂大行,恣毒逞凶,则诛杀无忌,胡寇犯边,本宜命将讨罪,缘振乃山西人,因见大同有警,逼胁圣驾亲征,备历艰危,躬冒矢石,既欲保全其家,又欲光幸其第,增一己之威势,屈万乘之尊严,彼时文武群臣恐陷不测之祸,上章恳留,皇上畏其强愎不臣,不得已而强行舆论,皆欲驻跸宣府,被振逼胁,直抵大同,兵柄在其掌握,总戎惧其威权,亲信小人钦天监官彭德清不择善地驻劄,以致逆虏犯跸,原其罪恶虽殄灭其族籍,没其家,亦不足以上回列圣在天之怒,下雪全师覆没之冤。”
“擅杀谏官则刘球之忠良受害,怒诛大臣则齐韶之处决非时,兵马范质为挟私雠而枷项,御史李俨因嗔不跪而充军,及柴文显等固有难容之罪过,施惨酷之刑,指挥受其棰楚,几死内官,被其非法加诛所厚。”
“太监郭敬私遗胡寇兵器则潜为蒙蔽,所任尚书王骥远征麓川无功则略不加罪,欲使其侄王山专锦衣之柄,故遣指挥徐恭为南征之行,管家内官陈玙为其聚歛珍货,侔于府库,上天谴戒,焚其私藏,振恬不知畏,怙奸稔恶,愈肆贪婪,广置塌房庄所,田园马坊,侵夺民利,不输国课,信用无藉之徒,多为家人名色,倍支官盐船挂黄旗,府县官员望风拜跪,委任匠役等辈挟其声势,出入其家,求谋请托,遂至豪富,纵侄王林等淫乱暴横,强擡良家子女,夺占邻家地基,甚至搬擡官物,出入朝门,守卫官军不敢盘诘,邪佞投之则生,善良悖之则死,勋臣多结为姻亲,勇士悉布为牙爪,养群马于内厩,僣服用如尚方侄妇之丧孙妇之葬越礼制而犯分,虽王者莫能及罪恶滔天,虽汉之石显,唐之仇士良,宋之童贯,罪恶未有若此之甚者也。”
“臣等切思天下者,祖宗列圣之天下也,由此奸贼,几至倾危,若不明正典刑,则亲王宗室及四海臣民皆痛心扼腕,宁无异议之可虑乎,复恐此贼潜匿偷生,乞令诸司缉捕,得获万锉其尸,以伸天下之愤,以释神人之怒,仍将其九族诛夷,籍没家产财物宝货给付阵亡之家,发其祖宗坟墓暴弃骸骨,庶几可以固臣民之归心,鼓三军之锐气,剿逆虏之强暴,解圣驾之拘留,宗社复安,端在于此,不然无以警戒,将来人皆解体矣!”
这长长的一番话说出来,当即引发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反应,众人纷纷跪地痛哭,请求朱祁钰将王振一党全部处理掉。
反正之前朝廷已经将王振的家眷全部抓了起来,就丢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
不过他们的反应却是激怒了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他本就是王振的人,立刻出来道:“哭什么哭,哭什么哭!”
“如今太上皇还未见到,此事还未必是王公所为,你们就不要再次胡闹了,还不赶紧退朝离去!”
马顺训斥得舒服,但是谁能想到他这番话却是惹到了众怒。
户科给事中王竑起身跑了过来,一把打掉了马顺的官帽,抓住马顺的头发便往底下按,边按还边骂道:“尔等奸贼,罪不容恕,如今怎敢如此嚣张,看打。”
说完便用另一个手打了下去。
众人也是气愤着呢,见有这种机会,立刻就跟后世东北人打雪仗一样,全都冲着已经倒在地上的马顺冲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围殴。
等殿前侍卫将群臣拉开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只剩出气没有进气了。
朱见济站在上面,看着底下马顺的惨状,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史书诚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