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的命令很快便传到了郕王府,杭氏当时就慌了。
“皇上真的战败了?”
“什么?叫见济去上朝?”
“还是殿下下的命令?这不是胡闹吗?”
杭氏死死抱着朱见济,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没有。
朱祁镇战败的消息对她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让朱见济去朝廷上商议大事,这哪里是正常的事儿啊!
而且面前这个人她都不认识,谁知道是哪里来的,要知道,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有人牙子的,万一他把朱见济拐跑了怎么办?
虽然朱见济这个熊孩子挺气人的,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前阵子还差点丢了,杭氏现在死活都不愿意让朱见济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哪怕上厕所都不行。
传报的侍卫也是无语,满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母子,苦口婆心地劝说道:“侧妃娘娘,属下真的是宫中的侍卫,此番前来也真的是奉殿下的命令过来的,是兵部的于侍郎请郕王殿下下令,让小王爷过去参谋参谋,您怎么就不信呢?”
“您还是放心吧,要不您派人把小王爷送过去,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宫内早已乱套了,属下还要抓紧时间回宫值守呢!”
“我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埋伏了人?”杭氏哀嚎道:“万一你是骗子,等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去?去哪里找我的见济?”
“你不必再说了,今天我绝不信你!”
朱见济在杭氏的怀里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杭氏抱得太紧了,只得出声道:“娘亲,你放心吧,这个侍卫我认识,上次我偷偷溜进宫中的时候,就是他把我抓住的。”
“据我所知,你应该是新宁伯府上的吧?”这话是朱见济对着侍卫问的。
侍卫连忙点点头,说道:“您瞧,我是新宁伯府上的老二谭佑,新宁伯谭裕是我大哥,小王爷都认识我的,您就放心吧!”
“我不信!”杭氏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其他人的话,尤其是面前的侍卫还是不认识的人,她就更不能听了。
至于怀里这个朱见济,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熊孩子的话是不能信的,这是基本道理。
好在这时候郕王府的女主人赶了过来。
汪氏一到,立刻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皱起眉头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院子里?不知道这是郕王府的侧院吗?”
谭佑连忙恭敬行礼:“属下大内侍卫谭佑,见过郕王妃。”
然后开始解释:“属下是奉郕王之命来接小王爷入宫的。”
汪氏看着面前这个人,问道:“你奉命而来,手中可有什么凭证?”
谭佑苦笑道:“回娘娘的话,如今朝中出了这等大事,郕王爷早已忙得不可开交,命令小人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就匆匆往后宫去了,并没有留下什么凭证。”
“没有凭证,你让我们如何信你?”汪氏冷声问道。
谭佑回答道:“所以属下建议,郕王府可以派人送小王爷过去,无奈侧妃娘娘死活不相信,还请王妃娘娘帮忙说一说,尽早送小王爷入宫。”
汪氏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方才都说了,殿下早已忙得不可开交,那为何要唤见济入宫?给他捣乱去吗?”
谭佑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王爷当时也是随便指的属下,属下也不清楚为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朱见济在杭氏的怀里挣扎着说道:“肯定是找我入宫议事的。”
“你才几岁,满朝文武那么多人,找你入宫议个什么事儿?”汪氏也是明显不信这话。
朱见济立刻反问道:“大母可还记得,孩儿早已说过了,皇伯父这次亲征会惨败,想必是孩儿全都说中了吧?”
“你是说英国公会战死沙场那件事?”汪氏别的不记得,但是这件事情记得特清楚。
英国公是朝廷顶级勋贵,朱祁钰曾经说过,要找机会带着朱见济去英国公府道歉的。
朱见济点点头,抬手指着谭佑道:“不信你问他,看看我是不是说对了。”
汪氏看向谭佑。
只见谭佑无力地点点头,回答道:“今日早朝刚收到的军报,陛下在土木堡遇袭,目前生死不明,但是已经可以确定,英国公张辅、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户部尚书王佐、兵部尚书邝埜、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曹鼐、刑部右侍郎丁铉、工部右侍郎王永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邓棨皆已殒命。”
“什么?这是真的?”汪氏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真的。”谭佑回答道:“今天上朝时候收到的消息,郕王爷都没看,直接让兵部于侍郎当庭读出来的,许多人都听到了。”
“瞧瞧吧,瞧瞧吧,我早就说了,这次皇伯父亲征,朝廷的文武官员会损失惨重,结果没人相信,现在呢?还相不相信我说的话?”朱见济仍旧没离开杭氏的控制,不过还是尖叫道。
汪氏没搭理他,而是对着谭佑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殿下就更没有必要让他入宫了,这不是添乱吗?”
谭佑摇摇头,恭敬答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郕王殿下着急赶去后宫,只是吩咐了这么一句,具体我也不清楚。”
朱见济则是大声叫道:“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孩儿知道事态走向啊,还有具体的应对手段,父王叫我进去,肯定是让我给他出主意的。”
杭氏一把捂住他的小嘴,训斥道:“你才几岁,能出什么主意,老实在府上待着。”
“唔......”朱见济还想说话,不过对抗不过自己的老娘,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只得放弃挣扎,老老实实让杭氏捂着嘴不能说话。
汪氏看了看老实下来的朱见济,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杭氏,轻声吩咐道:“杭氏,你先把见济的嘴放开,你现在抱着他呢,他又跑不了。”
郕王府女主人发话,杭氏只得听命,不甘心地放开了捂住朱见济的手。
朱见济知道最后的机会来了,倒也没有继续挣扎,而是脆声道:“大母,您是明白人,肯定知道这位谭佑谭大哥没有说假话,父王叫我入宫,肯定是要问我史书上记录的这件事情的内容,还有后续的应对手段,所以您还是让我娘放开我吧。”
汪氏看着朱见济,还是有些犹豫。
朱见济立刻劝说道:“大母,您也知道,如今朝中最大的就是我父王,他现在不只要担着郕王府,还要担着大明的江山社稷,万一孩儿没过去,或者去得晚了,父王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那到时候损害的可是我们朱家的社稷江山啊!”
史书上记录的果然没错,汪氏的性格仁厚刚毅,涉及朱家江山的理由一给出来,汪氏便果断下了决定。
“杭氏,放开见济,让这位谭佑谭侍卫带他入宫。”
“可是......”杭氏还想再说,却被汪氏打断道:“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会派几个人一起过去,直接送到殿下身边的。”
“现在赶紧放开,让见济入宫。”
郕王妃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杭氏这个侧妃就没有再说话的份儿了,只得不情不愿地松开朱见济,让谭佑带着他离开。
当然,后面还跟着一群郕王府的侍卫。
当朱见济离开府门的那一刻,突然回头冲着杭氏挥了挥手,大喊道:“娘亲放心吧,我肯定会没事的,等我和父王回来的那一刻,一切都会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