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郑重说:“见到了,其人不但容色极好,气质更是上佳。给人的感觉很温和,身上半点身为上位者的凌厉之色都没有。女儿觉得……她瞧着十分亲切。”
“亲切”二字倒是令岳氏颇有些吃味儿的意思。
“比娘还亲切啊?”岳氏语气酸溜溜的。
顾明棠笑着一把挽过母亲胳膊来,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当然没有啊,怎么能同娘相提并论呢?娘在女儿心中,那是谁都取代不得的存在。女儿是说,她身为太子妃待选人之一,原以为会是位气质凌厉的夫人呢,不曾想,竟那样的貌美温柔,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呢。”
难免的,也会猜度起那位张夫人的品貌性情来。
“不知张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前世,顾明棠虽有随徐霁出入过皇宫,参加过宫宴,见到过一些贵人。但,对这东宫内的二位夫人,却是不曾见过的。
岳氏道:“太子妃之位尚未定下,京中夫人们,就算有想去太子府拜访的,也是不知该向谁递这道拜帖。所以,太子府内的二位夫人如今是何模样,还真不曾有谁知道。”
“你倒是有福气,竟能在城外偶遇其中的一位。”
太子府内虽办过场丧事,但当时二位夫人却并未出来迎客。魏氏夫人的这场丧事,乃是其夫傅寅一手操办的。
所以,即便当时几乎阖京的夫人都去太子府吊唁了,但见到的,也只是太子府内的几个男眷。
女眷是一个都没有见着的。
太子同太子府的几位公子,当时是率先抵达京都的。而内眷们,因为不会骑马,便都乘坐马车慢慢跟在了后面。
也正是如此,才给了叛军射杀魏氏的机会。
这些夫人们,原就因赶了多日的车而身子虚弱。又亲眼瞧见了身边亲人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世,心里自然悲痛万分。
待回了京,自然个个都出不得门,只都好好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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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定母子回了府上后,郭氏特意问了句:“一会儿忙吗?”
若是儿子忙的话,郭氏自是不愿打扰他。而若不忙,郭氏也有些话想同儿子说。
傅定知道母亲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讲,所以便索性亲自扶着母亲往她院子去了。
“儿子不忙,您有什么事尽管交代就成。”
待回了自己的雅梅居,郭氏遣散了左右,这才同儿子道:“虽说那姑娘救了你,这个恩情你自己会还。但若娘不知情也就算了,既知情,身为母亲的,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
“你还她恩情,那是你还的。娘身为你的母亲,也想多少有些表示。你看呢?”
傅定笑:“原来就是这个事?看娘方才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儿子以为娘是要说什么呢。”
郭氏:“这事还不是大事啊?”郭氏当时听儿子说他遇险的时候,她一整颗心都是揪着的。
虽说那已是一两年前的事儿了,但毕竟是险事儿,她怎能不担心害怕呢?
虽然结局是好的,如今儿子也好好的站自己面前。可他这两年来在京中遇到的危险,他吃的苦、受的累,却不是假的啊。
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能不心疼?
而且,虽然他当时说起此事时,语气是轻描淡写的,但她知道,他所经历的一切,绝对不是他说的这样轻松的。
是那丫头救了二郎一命,她必是要好好的感激那丫头一番的。
傅定见母亲是认真的,便也认真起来。
但他默了片刻后,便说:“送礼过去,未免显得有些不够心诚。母亲若真要感激她,不如家中备顿饭,邀她登门吃一席吧。”
傅定深知顾明棠所求,才会在母亲面前有这样的提议。
顾二小姐不缺银两,她缺的,只不过是为她母亲兄弟寻一份倚仗罢了。
若能得母亲青睐,得母亲之邀入太子府来吃一顿饭,想是比送她万两黄金都来得珍贵。
郭氏认真想了想,倒也同意了。
“你在京城待的时间比娘要长,人情世故方面,自然要比娘懂得多。既你说摆席请她登门合适,那便就这样吧。”
“对了,你可知她的喜好?可知道她平日里爱吃什么?”郭氏问。
傅定还当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但还没待他来得及回答时,就又听母亲说:“算了,你怎会知道呢?问你也是白问。”虽说是有救命之恩,可人家姑娘家的喜好,他又怎会知道?
想也是不该问这些的。
而傅定呢,闻声喉结滚动了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娘说的是。”他说。
既拿定了这个主意后,郭氏便说:“你不必留这儿陪着娘了,你若忙的话,就忙你自己的去。若不忙,就回去好好歇一歇。”
傅定抱手作别:“那儿子先走了。”
“去吧。”
待傅定离开后,郭氏便命人去拿了纸笔来。她要亲自写封帖子邀请那顾二小姐登门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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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棠在母亲那儿吃完饭,母女二人坐一起又说了会子的体己话后,顾明棠让母亲赶紧去眯会儿,她自己则也打算回自己海棠院来好好睡上一觉。
郭氏的帖子,送到宁安侯府后,自然是被直接呈到岳氏跟前的。
这会儿功夫,岳氏才躺下没多久。
可能因为过了平时她睡午觉的点,所以这会儿躺床上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就在这时,身边嬷嬷呈了帖子欢欢喜喜进了内寝来。
但见夫人在歇晌,又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即刻呈了送过去。
岳氏因没睡着,所以帘外悉悉窣窣的响动,她自然是听到了。
一般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的,既过来了,想是有极重要的事要呈上来。
所以,岳氏立刻拥着薄褥卧坐起来,问:“怎么了?”
嬷嬷见夫人醒了,这才赶紧上前去:“夫人,太子府郭氏夫人送了请帖来。”
虽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也并不复杂。但岳氏听后,却是足足沉默了有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后,岳氏仍不敢信般,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问道:“谁?”
于是嬷嬷又笑着回道:“回夫人,是太子府的郭氏夫人。”嬷嬷又拔高了些音量。
确信自己的确没听错后,岳氏一骨碌从床上彻底爬坐起来。
“郭夫人?怎么会……”
“帖子都送过来了,夫人您瞧瞧。”说着,嬷嬷双手捧着帖子,送到了岳氏面前。
岳氏接过翻开来看,果然,见落笔处是太子府里的郭夫人。
这东宫夫人的请帖,谁敢伪造?
再联想到,今日女儿出门上香,是在寺里遇到过这位夫人。
所以,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也是这时候,岳氏才真正开心起来。
“当真是郭夫人送来的请帖。”岳氏本来还困乏的,这会儿尽是半分困意都不再有。
又盯着这帖子,逐字逐句的反反复复盯着看了好几遍,最后确定是真的准确无误后,才说:“快、快去把棠儿叫来。”
嬷嬷正转身要去,岳氏则又喊住了她。
“等等。”岳氏想了想,道,“算了,暂时先别去,等到傍晚时分棠儿会过来,到时候再说不迟。”
女儿今日因出门上香起了早,这会儿怕是睡得正香呢,还是别去打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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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棠这一觉倒是睡得好。
许是太累的缘故,回去后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如今到了十月,已是深秋,天自然晚得也越来越早。
这会儿功夫,外头太阳已经落了山,只留一片晚霞挂在西边的天上。
顾明棠睡足了觉后精神极好,悠哉悠哉的起了床后坐去了梳妆台前,让丫鬟给自己梳头。
因是快晚上了,妆扮起来自然不如早上的时候。顾明棠只吩咐丫鬟给自己简单梳个头,然后便往母亲紫云堂去了。
顾明棠过去时,岳氏正在处理府上的一些庶务。紫云堂内嬷嬷丫鬟们站了一屋子,人来人往的。
顾明棠怕打扰到母亲,便自己自觉的于一旁偏僻角落寻了个位置自己默默坐着。
待得岳氏将桩桩件件的大小事情处理好后,顾明棠这才起身朝母亲这儿走来,并亲自奉了茶去。
“娘歇歇吧。”
见是女儿,岳氏笑着接过茶水来:“还真是渴了。”然后喝了好几口。
顾明棠挨着她坐下。
岳氏喝了茶后,将茶盏置在一旁案几上。
今儿事情略多了几桩,故忙了些。
但虽然忙了、累了,但她心中因有高兴的事儿在,故也就不觉得累了。
“你来得正好,娘正有事找你呢。”岳氏边说边拿过了太子府送来的那张请帖来,送到女儿跟前去,“之前太子府的人送来的,落笔处是郭夫人。说是邀你于后日到太子府内她的雅梅居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