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只是把她看到的事同肃王府公子说了,至于他接下来会怎么去做,就不是她该关心的了。
所以从肃王府出来后,顾明棠前所未有的一身轻松。
不管她知道的这个消息于肃王府来说有无用处,有多大的用处,但待日后肃王府成事了,也必然会记她的好。
如此,也算是更拉近了她同肃王府的关系。
回到家中,顾明棠第一件事就是去母亲那里报平安。
“瞧,我说了去去就回的吧?这不好好的又出现在母亲面前了吗?”因为心中高兴,此刻顾明棠明显的面带喜色。
看到女儿好好的回了家,并且看着样子神色不错,岳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自然就是最好的。”岳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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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暖花开之际,正是各府互相走动的上佳时节。
之后,顾明棠参加过两场京里的春日宴。其中一场是京里一位夫人举办的,邀请的母亲,她跟着母亲一块儿去的。
而另外一场,则是凤平长公主所举办的赏花宴。凤平长公主邀请的是她,她自己带着婢女去的。
从前,云玉菀是这样的花宴上的常客,也是各世家贵女所巴结奉承的对象。而如今,两次春宴,都没见得着云玉菀身影。
私下里,顾明棠也能听得有人在议论云玉菀。
“今日怎么不见云国公府的三小姐?难道,是凤平长公主没给她下帖子吗?”路过的两个少女中,其中一个黄衫女子好奇问同伴。
“你还不知道啊?”另外一个穿碧色罗裙的立刻答,“万寿节那日,她故意指使云家的丫鬟推宁安侯府的小姐下水,此事后来闹开了,陛下一怒之下,便命贵妃娘娘彻查。这一查,就查到了云三小姐头上。云三小姐哪里架得住贵妃娘娘的审问,立刻就伏了罪。当时,云家可是丢人丢大了。听说,回去之后,那云夫人就把云三小姐给管教起来了。”
“至于今日不见云三小姐身影,是长公主殿下没有派帖子给她,还是她收到了帖子,但没好意思来,就不知道了。”
黄衫女子显然不知道这些,于是听得双眼圆瞪,立刻问:“这是真的?”
碧色罗裙女子道:“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你随便寻个人去问就知道了。”
黄衫女子解释起来:“前些日子我病了一场,万寿节没去成。这几日,又日日养在深闺中。也就今日,身子养得好了,我娘才准我出门来。却不曾想,竟错过了这样的好……”她想说竟错过了这样的好戏,又怕被别人听到后生事,于是左右瞧了瞧后,只悄悄着道,“当真是没有想到,我不过才半个多月没出门,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件事虽然已过去,但如今又再提起,碧色罗裙女子自然仍是津津乐道。
她小心翼翼着:“谁说不是呢。那位,想之前,可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仗着自己家世好,拉帮结派,欺凌弱小,好生霸道。如今风水轮流转,她总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了。此事之后,就算她再有脸出门来应酬,想也回不到从前。”
黄衫女子说:“上京城里这么多世家贵女,难免会有几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咱们私下里,也不乏明争暗斗、相互较量的。可再怎么样,也没人会敢指使府上奴才去做这种事。那可是万寿节啊,天子寿诞。在万寿节上闹事,不要命了吗?而且,宁安侯府虽没落了,但侯门府邸的门楣还在,那太祖皇帝亲笔所书的‘宁安侯府’几个字还在顾家门楣上挂着呢。公然去害一个公侯之女,这得多肥的胆子啊?公主也不敢这样做吧?”
碧色罗裙女子连连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可那位就是敢啊!”又啧啧叹道,“也就是云家有兵权,陛下如今年纪大了,顾虑颇多,所以不敢真对云家怎么样。我爹爹说,这若是搁十年前,谁敢在宫里闹出这种事来,陛下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想当初,陛下正值盛年时,这朝堂上,但凡谁说错了一句话、或是意见同天子的不合,天子可是能一个口谕就令别人阖府抄家流放的。
就云家今日所犯之错,搁十多年前,判个流放罪,那都是轻的。
“反正如今云家是丢大人了,这日后还会不会再见着那云三小姐,就不得而知了。”
两位女子津津乐道着,正乐在其中,根本没太在意到身边之人。
顾明棠这么大个人从她们二人身边经过,她们也未有丝毫的察觉。
待得二人擦身而过,渐行渐远了后,芙蕖才小声着同自家小姐说:“看来,外头不喜那云三小姐行事作风的,大有人在呢。别看她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如今一朝落势,多的是人背地里讲她的坏话。如此想来,这云三小姐倒还有几分可怜呢。”
但很快,芙蕖又推翻了自己方才的话,摇头道:“她可怜什么?她落得如此田地纯粹是咎由自取。她心思恶毒,竟那般的害小姐您,如今得这样的惩罚,都是轻的!”
这件事情既过去,顾明棠也很想得开,不会再一直纠结在过去出不来。
所以对此,她心境倒是坦然的。
何况,那日宫里一局,未必是她输了的。
所以,闻声顾明棠只笑说:“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既陛下有了惩罚,我们也接受了,往后关于此事最好不提。别人说她的坏话那是别人的事,你我千万得记得了,外头的时候,千万不能多嘴。”
芙蕖立刻紧抿了嘴,连连点头:“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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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下旬时,突然有一天,京城里的防卫变得森严许多。
上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来回穿插的巡逻兵卫。一时间,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被搞得人心惶惶。
这些日子,大街上的人又少了不少。
能不出门来的,都躲在了家中,生怕一旦出了门来,就会招惹上什么祸端。
顾明棠倒没怕这些巡逻的兵卫,她如今心思更多的,是放在肃王府那边。
按着时间来算,差不多就是这段时间了。
前世,就是差不多的这个时候,春夏时,天下乱后大定。
从乱到定,不过也就月余时间。
差不多到了今年秋时,整个大局就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顾明棠如今所要做的,就是等。
待得捱过这个夏天,她就可以跟着肃王府一起飞黄腾达了。
三月过去后,到了四月里,天便渐渐热了起来。
天一渐热,顾明棠也就懒得动弹。
正好如今,深居闺中,好好的做些针线活。
日日陪在祖母、母亲身边,白日里做些针线,待得晚上弟弟下了学回家来后,顾明棠便又去见梧院陪着弟弟一起看书。
近来,顾明棠也有在磨自己性子,逼着自己看书。
当能沉得下心来去认真看书,能真正沉浸到书海之中后,顾明棠不免觉得,这书中的世界也当真是有颇多乐趣。
很多事情,一旦沉得下心来认真去做了,也就不觉得无趣了。
至少,如今的顾明棠,当抱着本书静静坐下来看时,她是真的能看得下去的。
先是看话本子这一类的书,初看觉得有趣,但看完两三本后,便觉都是一个套路,看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局,无趣得很。
对话本子不感兴趣后,顾明棠渐渐又开始看起游记一类的书。
这类书倒不会出现看完几本后就不再想看的情况,反倒是越看越上瘾。大夏王朝,地广人茂,在她不知道、不了解之处,外头天广地阔,别有一番风味。
这样的书,顾明棠越看越爱不释手。
起初只是晚上陪弟弟时看,后来,变成白日晚上都书不离手。
游记看过几本后,顾明棠也会看看兵法史记一类的书。
初看时艰难,但静下心来细细琢磨后,也渐能看得懂些。
沉浸在书海中的时光就是快,一晃眼,便到了春末夏初。
最近京城里局势乱,顾明棠已经尽量不去关心外头的事儿了,可近来还是日日都能从祖母母亲那里听得些有关外头的事儿。
说是燕王谋反了,天子震怒,立刻派了兵去镇压围剿。
而身为质子被扣押在宫里的燕王之子,一日间便沦为了阶下囚。
母亲说京里防卫越发森严起来,如今出门的人更少了。她在京中的好多铺面,生意都大不如从前。
“如今多事之秋,人人都知将有场大乱,肯定都是囤钱囤粮,以备不时之需。这个关口,谁又还有闲情雅致继续去外头潇洒啊。”顾老夫人分析着目前的局势,不免也心有担忧,“也不知这乱局何时能结束,局势一旦能稳定下来了,日子才会又恢复如常。”
岳氏也十分的担忧。
倒不是为自己的生意,只是,天下乱局,总归是不好的。若可以选,谁又不想过太平日子呢?
顾明棠说:“如今局势乱,不过是国储未定。一旦陛下定了储君,那局势也就定了。到时候,若再有谁谋上判乱的,自有储君稳固大局。这样的日子,不会过得太久的。”
岳氏不免蹙眉,不解说:“这储君……难道就这么难定下吗?怎的陛下迟迟不立太子。”
这里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顾明棠这才说:“若陛下有亲子,想是早就立了,如今,不就是没有亲生的儿子么。听说当年陛下得这江山也不容易,可如今,却无后嗣继承大统,陛下必然心中不甘。”
“可没有儿子是事实!难道就这样迟迟不立太子,他就能又有儿子了?”岳氏觉得如今这般局势全然是天子搞出来的。
如今又有了战争,还不知牵连了多少无辜的百姓,不免急切了些。
顾老夫人和顾明棠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只是这样的话,万不能多言。
顾老夫人道:“‘祸从口出’,你万要记得这句话。”
岳氏立刻说:“是,儿媳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