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棠挑衅云玉菀,不单单是云玉菀吃惊,云沛也很吃惊。
这个小丫头,看着性子温和,人也软软糯糯的,却没想到,竟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识。
见她向自己妹妹“宣战”的样子,颇有几分飒爽,云沛不得又重新打量起她来。
看来,倒是他平时小瞧这个丫头了。
她并非是自己看到的那样温柔恬静,乖巧老实。
但云沛却并没因此对她失望,或是生出不好的情绪来。相反的,反倒是对她另眼相待了几分。
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倒是有几分赞许之意。
云玉菀觉得眼前之人看着温和可亲,但却心眼子贼多。她不是要露脸么?不是要出风头么?她就偏要让她出丑,让她丢脸。
她要让她自此之后,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所以,云玉菀立刻应战:“好!”又问她,“怎么打?”
顾明棠倒也无所畏惧,并无怯意,只道:“我和姐姐一人带领几个人,打团赛。”
云玉菀为显自己的大度,倒是大方的让顾明棠先选队友。
“好!人你先挑。”
顾明棠倒也不客气,只朝云玉菀略欠了下身子,说了句“多谢姐姐”后,还真先挑起了人来。
刚刚在半山腰上的凉亭里,顾明棠其实有认真观看云玉菀她们几个打的比赛。其实当时和云玉菀打对手的有两个,马球打的是极不错的。
只是,打团赛需要配合,她们个人赛打得再好,但若配合不好的话,也是无用。
所以,顾明棠先将那二人选了下来,打算一会儿再好好讲一下策略。
见她选了这两个人,云玉菀明显愣了下。目光再朝顾明棠投过来时,明显又不一样了。
敌意略少了些,倒是隐隐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很显然,云玉菀也看出来了,眼前女子,她还是会打马球的。
只是打的技艺如何,只得一会儿切磋了后才能知晓。
云玉菀也选了两个,还是她手下的老将。刚刚就是她们三个一起联手,连着赢了三场比赛。
方才一旁看戏的还有人猜,觉得顾明棠若聪明的话,既然先选了,就应该把云家小姐身边的老将选走。她们打配合打得那么好,若将她们分开,就未必有那么出彩了。
可这顾家小姐也是实诚,或许是笨,竟然不知道拆散这组强强联手。
对此,很多闺秀,甚至是公子哥儿们,都悄悄私议起来。
大家交头接耳的,都说这场比赛都不必看了,肯定又是云家小姐赢得彩头无疑。
下面的躁动,自然也被上面的凤平长公主和世家夫人们看在了眼中,凤平长公主不免要派人来一探究竟。
很快,打探到消息的嬷嬷立刻回去禀给凤平长公主知道:“是宁安侯府的小姐,要挑战云国公府的小姐呢。两边人都选好了,就等着殿下您下彩头呢。”
“宁安侯府?”凤平对宁安侯府还是略有点印象的,她记得,当年他们家的世子顾晔,那可是名扬上京的存在。只可惜,天妒英才,先宁安侯府父子俩,双双仗亡在了沙场上。
再之后,宁安侯府便一蹶不振了。
如今,怕是没落下去了。
但眼下,这顾家小姐竟有胆量挑战云国公府小姐,倒是令她另眼相看。
但很快,又想起来一件事。
“本宫记得……未曾给顾家下过帖子啊,这顾小姐怎么来的?”
有关这个,嬷嬷也早打探清楚了。这会儿长公主殿下问起来,她也一并给答了。
“说起来,倒也奇了,这顾小姐竟是跟着云府四公子来的。想必,云顾两家在议亲呢。”
凤平也觉得奇怪,既是两家在议亲,何故又针锋相对起来了呢?
但也没有多问。
孩子们间不就是这样,今日闹了,明天就好了,哪里来的隔夜仇呢?
凤平也觉得这场比赛有些趣味,所以,就让嬷嬷去把她出嫁时孝贤太后给她的陪嫁凤钗拿了来。
“这是当年本宫出嫁时,母后送与本宫的,本宫成亲后与驸马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感情极好,这支凤钗,想是最吉利的。如今,到他们这些孩子们嫁娶了,谁若能得这支钗,也算是本宫对他们的一番祝愿。拿去吧。”
“是。”嬷嬷应下后,走了下去,将凤钗放在了锣鼓之上。然后走到锣鼓旁敲鼓的人身边,悄悄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敲鼓的人听后,立刻点头,然后便高声唱和了起来,就是给大家隆重介绍了一下这个彩头的来历。
一听说是当年先太后给长公主的嫁妆,所有人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都道,这云三姑娘今日实在是收获颇丰,当真没有白跑这一趟的,连长公主的嫁妆都拿得到。
云玉菀也是对这场比赛以及这个彩头势在必得,所以,这会儿不免有些得意。挑衅的目光,立刻就朝徐霁投了过去。
徐霁没理她。
徐霁此刻心里倒是有些担忧。
为顾明棠担忧。
徐霁有见识过顾明棠投壶的样子,上次,好像也是这样,她同云家三小姐打擂台。
但投壶投得好,不代表马球也打得好。云三小姐的英姿他方才是见识过了的,可这顾二小姐……
其实输赢倒也无所谓,只是她目的明确的要挑战云三,十分的猖狂。动静已经搞大,若是再输得难看,怕她以后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虽然一再被她拒绝、看不上,但徐霁私心里,还是不愿他出这个丑、丢这个人的。
徐霁有心想帮她一二。
想了想后,徐霁便朝云沛这边走来。
云沛也期待着看这场比赛,此番也正面含微笑着看向已奔向远方的人。而这时,徐霁的突然来找,自然令他诧异的。
看着近在眼前的这个光风霁月的年轻男子,云沛自然而然站起了身来,疑惑问:“怎么了?”他们二人平日里可无甚交集,自来找,必是有事相谈。
徐霁话也直接:“云兄真想就让她们这样打吗?”
“有何不可?”云沛问。
其实徐霁倒挺奇怪的,此刻场上一个是他亲妹妹,一个是同他正在议亲的女子,他应该是最不希望看到他们打起来的人。可看他样子,好似对此无所谓,甚至,还隐隐有些期待着这场比赛。
徐霁说:“她们二人,不论谁输,于云兄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云沛仍是那副温和笑脸,闻声也只是说:“小孩子们间的玩闹而已,赢也无谓输也无谓,何须这般的计较。”
徐霁却说:“云兄心胸开阔,自然是不会把这样的小打小闹放在眼中。但云兄难道没看出来吗?两个姑娘是在认真较着劲的。都在卯着劲要赢。都是想赢的,可总有输的一方。云兄有没有想过,输的那个该如何自处?女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
云沛却说:“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去解决就好了。”
徐霁:“云兄真不打算掺和?”他说,“我的意思是,我们也上赛场去,一人加入一方。这样一来,势必是能转移注意力的,到时候,不论谁输谁赢,矛头肯定也过多的在你我二人身上。”讨论他们的多,注意到她的,自然就少了。
赢了风光是她的,输了,他和她一起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