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册封昇儿为世子的圣旨还没传下来,她想,可能天子也是因为知道昇哥儿如今在南山书院念书,知道他今年即将下场考试,估计也是想等着他高中后再传旨意来。
如此,也算是名正言顺。
到那时候,于他们母子来说,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我儿那般起早贪黑的辛苦读书,上天肯定眷顾,他必能连中三元。”连中三元就是,秋闱中解元,来年二月考的春闱中会元,最后的一次殿氏中,再由圣上亲笔御书,亲自点为状元。
别说本朝开朝以来这样的又有几个,便是纵观古今,能连中三元的,也是凤毛麟角。
但邵氏就是有这样的野心和自信。
可就在下一刻,却突然有人跌跌撞撞着闯将进来,一句一个的“姨娘,大事不好了”。
待那人冲到邵氏面前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邵氏跟前,仍粗声喘息着。
“姨娘,不好了,不、不好了。”因是跑着来的,这会儿竟连句整话都说不出。
因儿子明日就要进考场,所以,邵氏很忌讳听到“不好”这些字眼。不免当即就蹙了眉头来,厉斥道:“有事说事!别说那些令人生厌的废话!”
“是。”那人缓了口气后,才说,“大公子……”
“昇哥儿怎么了?”见是与儿子有关的,邵氏立刻紧张起来。
“方才南山书院来了几个学子,说是大公子、大公子他不见了!”
“什么!”邵氏愣住,久久才回过神来,然后问,“什么叫不见了?怎会不见了?”
“奴婢也不知道,就刚刚突然有南山书院的学生登门,就说了这件事。对了,那些登门的学生,就有广阳侯府的三公子。哦,还有咱们未来的姑爷。”
“徐三公子?”邵姨娘本能问了一声。原是想着他为何会在,但突然想到,他原和儿子是同窗的。
只不过,最近大半年都没去书院读书,而是自己在家念书。
今日之所以会在,应该是快要考试了,他也就去了书院。
至于所谓的姑爷,就不必多问了,必然是章家的四郎。
可昇哥儿怎会不见了呢?昇哥儿能会去哪儿!
明儿一大早就要入场考试了,这会儿天也黑了,若这一夜人找不回来,昇儿明日的考试怎么办?
想到考试,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岳琳琅!
对,定然是她做的。
她不想让昇哥儿高中,怕昇哥儿考中了后,他们母子几个在侯府的地位会更加尴尬,所以,她便动起了这个心思来。
也是她大意了,她怎么没有想到呢?她该早想到岳琳琅这个贱人会动手脚,从而早早提防着些的。
“侯爷呢?老夫人呢?他们打算怎么做?他们难道就放任着这事不管吗?”邵氏此刻全然颓靡了下来,再不复方才的意气风发。
那奴仆回道:“侯爷没在家,老夫人倒是知道了。那几个南山书院的学生,这会儿正齐聚在老夫人那儿呢。”
“她怎么会管……她怎么会管呢?”邵氏此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她估计巴不得昇儿高中不了呢,她一颗心都是偏在岳琳琅母子那边的,她肯定不会管昇哥儿死活的。”
“去找侯爷!快派人去把侯爷找回来!”
可又觉得,如今就算是找回了顾呈砚,他也未必能成什么事。
岳琳琅这个贱人,她当真好毒辣的手段啊。明日就要考试了,她在今天晚上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来这一手,她实在是太毒辣了。
又在心中懊悔。她怎么没想到要提防着她呢?她怎么没想到!
然后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就踉跄着往外面跑去。
荣安堂内,南山书院的几个学子正坐顾老夫人身旁,由徐霁作代表,正认真且详细的诉说着今日有关顾昇的一切。
突然的,庭院外响起了一阵喧闹来。
老夫人本就严肃着,这会儿听得外面嘈杂的动静,更是蹙起眉来。
“什么人在外面闹事!”顾老夫人呵斥。
老夫人身边的玲珑见状,立刻匆匆出去打探情况了。很快回来,然后附在了老夫人耳边说:“是邵姨娘。”
“让她回去。”这种时候,她来添什么乱。
“是。”玲珑应声又走了出去。
但很快,邵姨娘尖锐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是侯夫人派人绑走了昇哥儿,定是岳氏雇人这么做的。她眼见我娘家起复,得了靠山,就怕昇哥儿再高中,自此侯府再无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处。老夫人,您不能这样偏心,此事您定要好好的查一查。”
“昇哥儿虽是庶出,可也是您的孙子、是顾家血脉啊,您不能这样的偏心。”
邵姨娘人虽在外面,被荣安堂的人拦着,进不来。但她故意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这些话,却是被在坐的每一位南山书院的学子都听到了。
老夫人不耐烦,冷着脸吩咐巧丹也出去,让她赶紧将人给轰走。
但身为顾昇未来的小舅子,邵姨娘未来的女婿,此刻章敬遥倒是主动站了起来。
“老夫人,为何不请姨娘进来说话?”章敬遥不但主动站出来说话,也还很为顾家此刻对邵姨娘的这种态度很不满,所以,此刻脸上也少了些许对老夫人的恭敬之色。
顾老夫人却说:“她一妾室,如何登得大雅之堂?昇哥儿之事,有老身知道就行,何需她一个姨娘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顾老夫人自有其威严在,只几句话,便杀尽了章敬遥的勇气。
偏章敬遥又嘴笨,他有心、有胆再辩驳几句的,可却不知该如何说。
徐霁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然后也不提邵氏,只问老夫人:“老人家,顾兄此事,您意欲何为?可要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