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做好一番心里建设后,顾明棠收拾好自己烦乱的心情,起身又往荣安堂去了。
这么大的事,她定是要汇报给祖母知晓的。
不过,既然她都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她相信祖母肯定也知道了。
自那日顾明棠和老夫人说了弟弟丢失一事很可能和邵姨娘有关后,老夫人便也暗中差了人去盯着衔香院。
所以,方才王嬷嬷向顾明棠所禀之事,老夫人也已经知道了。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就有荣安堂的人过来向老夫人禀明了这件事。
只是当时老夫人忙着处置邵姨娘,也一时还没腾出空来找孙女说这事。
当她才闲下来,正要差了人去海棠院喊孙女过来时,孙女倒自己来了。
“你来得正好。”老夫人朝顾明棠招了招手,示意她不必请安了,直接到她跟前去。
顾明棠索性也不顾礼数,直接走了过去。
“祖母找我?”顾明棠问。
老夫人已经把不相干的人都遣了出去,这才指着自己旁边的凳子对顾明棠说:“你坐下来说。”
顾明棠坐下来后,就听老夫人道:“你此番急匆匆找来,想必也是为着那件事吧?”老夫人知道,棠丫头那般在意她的弟弟,既猜出了当年真相,猜出了邵氏心思,她必不会袖手旁观。
她定然也会差人暗中盯着衔香院那边。
“孙女也是刚刚知道的。”又说,“祖母既这样问,想必也是知道了的,祖母有什么法子吗?”顾明棠问。
顾老夫人是见多了世面的人,所以虽然心里也在乎,但却要比顾明棠淡定从容许多。
只听她说:“她去那样的地方找人办事,必是花了银子的。既她花钱能办的事,我们又为何办不了呢?”
“目前也不知她到底目的为何,到时候找个道上的好手,只一路跟着她找去办事的人就行。”
其实本可以这时候就拿下那简嬷嬷,再把她勾结外人的证据给拿到。到时候,不怕治不了邵氏的罪。
但如此一来,怕就彻底断了消息。
若邵氏此举真和易哥儿有关的话,此番按兵不动,正好可以跟着她的人去查探一番。
但凡查到了蛛丝马迹,她必然立刻吩咐人去救易哥儿。
顾明棠和老夫人的意思是一样的,也觉得这既是危机,也是机会。
“若邵姨娘此举真和易哥儿有关的话,孙女怕她是没有安什么好心的。甚至,隔这几年后,再去寻易哥儿踪迹,是想灭口的。”说到这,顾明棠下意识便攥紧了拳,她真的太害怕了。
顾老夫人也有此担忧,但却劝顾明棠:“别怕。”
“她如今没有钱了,就算有那个心,怕也没那个力。她不是找了那个暗场的人替她办事吗?我们就盯着那个暗场里的人就行。她如今没钱再去别处周旋,所以局势上于我们来说,是有利的。”
这般想着,顾明棠又稍稍松了口气。
也很庆幸母亲在这个节骨眼上查账,实在是查到了点子上。
邵姨娘没钱了,她也就没法子再多做周旋。
就算之后她和父亲和好了,父亲那也损失了一万两,就算父亲有心再贴补她,怕也是有心无力。
这样一想,局势的确是可观的。
所以,顾明棠也渐渐好起来,她笑着道:“真希望是为着易哥儿去的。这样一来,就算凶险,但好过一直没有消息。只要我们仔细些,那易哥儿回家,指日可待了。”
是啊,易哥儿若能找回来,那大公子就不是侯府唯一子嗣。
论着身份,易哥儿自然比大公子尊贵。
也庆幸,如今大公子还没受封世子。若他已是世子身份的话,日后易哥儿回来,再要改封易哥儿,怕也难。
顾明棠知道办这件事应该要花不少银子,而这个钱,总不能让祖母她老人家花。
所以,顾明棠也很自觉的提起:“外面找人办事,必然要花不少银子。这个银子,我会去向母亲要。”
顾老夫人却说:“易哥儿也是我嫡亲的孙子,我花钱找人去找我孙子,难道还要考虑钱不钱的吗?你往后休要再这样说。”
顾明棠:“孙女明白您老人家的心意,只是此番所要花销的,必然不是小数目。孙女想着,您有的钱是您的,您的钱该留着自己花。”
老夫人也自懂孙女的心意,她便笑说:“我老婆子活到这一把年纪,压箱底的钱还是有的,反正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你母亲那里,还是得暂先保密,先什么都不要说。你拐着弯去向她要钱,怕也会引起她的怀疑。”
“她那么在意易哥儿,若这个时候知道了点什么风声,于咱们来说不是好事情。”
顾明棠细思量了下,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妥协了。
“是,那孙女都听祖母的。”心里也想着,待日后再把银子还给祖母,也一样的。
.
外面请的女大夫来给邵姨娘看伤后,便开了个药方,让衔香院的丫鬟按着药方去药铺买药去。
丫鬟买了药回来,便按着大夫说的给邵姨娘敷在了伤处。
略睡了一觉,待醒来后,已是半夜。
因休息了会儿,又敷了药,邵姨娘觉得精气神恢复了些。
这会儿身上虽还疼,但脑子却清醒了,没了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邵姨娘趴在床上,屋内只案头点着只蜡烛,房内昏暗得很。守夜的丫鬟也都困了,这会儿正在打盹儿,屋子里静悄悄的。
邵姨娘喊醒了守夜的丫鬟,问她:“什么时辰了?”
丫鬟忙看了看一旁沙漏,然后回:“已经子时了。”
都这么晚了……
“侯爷,来过吗?”邵姨娘问这话时候带着几分紧张,因为她心里害怕,怕他没来。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挨了打,还被搜了家……受尽了委屈。若他连事后来都没来看过自己一回,那她心里真的会很失望。
丫鬟低着头回:“侯爷并未来过。”
虽然心里有数,但亲耳听到这样的话,邵姨娘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他没来。他果真没来。
顾呈砚,他当真是厌了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