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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欢哭得很惨,比她妈妈因为她笑得不够标准把她手心都打肿的时候还要惨。
我没见过她那么狼狈的样子,想必她也没见过我这样。
其实本来是想维持一下哥哥的形象,但是看见遂意闭着眼睛安静躺在那里的时候,我真的没绷住。
医生不停地同我讲着,很多专业术语,我其实也听不懂,满脑子都想着我要去叫小意,我要叫她的名字,这样她就会睁开眼问我怎么了。
来了一个又一个医生,他们让我签字。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大字,我却越看越狰狞、越看越不明白。
病危通知书。
医生让我签自己的名字。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我很久没有像那时一样,如孩童般痛哭流涕,哭得含糊不清地冲着医生嚷:“我不签,我妹妹还活着,我不签。”
我的想法很简单,又很天真。
仿佛只要我不签字,妹妹就不会永远沉睡。
我知道医生不想遇到我这样的家属。
我知道我自己很难缠。
但是我没有办法了。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我不能失去她。
小清欢被我吓到了。
他大抵是没见过我嚎啕大哭的样子。
可我真的顾不上她了。
越看她,我越会想起我的妹妹。
我十八岁的妹妹。
她才十八岁啊。
在极致的愤怒与痛苦之中,我嘶吼至无声。
老天爷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她?
明明遂意就应该一生遂意。
可为什么老天要对她这么不公?
整理不好的情绪让我整个人濒临绝望。
我真的没有办法处理任何事情。
哪怕我面无表情地坐在董事会的最中心,我内心真正的陈遂行也在无声地哭泣。
我想,陈遂行这辈子是彻底毁掉了。
他不配幸福。
他不配快乐。
陈遂意的死,他要负全责。
卿昕是这个时候找上了我。
在陈遂行的伞被撕得稀碎的时候,卿昕举着一把很漂亮的伞向我走来。
她说喜欢我。
我从来不理解喜欢是什么。
是王舟求而不得自愿负担起尤悠女儿的生活吗?
也许它很神圣吧。
才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变得面目全非。
爱情很好,但我觉得我真的不需要。
我洞悉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我不想害了卿昕。
她是一个极致的浪漫主义者。
和我在一起,她会求而不得,她会不幸福。
所以我拒绝了她的喜欢。
很多次地。
可是,在妹妹离开的夜晚里,我听着雨声,看着她撑着一把伞向我走来。
她问我:“陈遂行,你觉得你这样,陈遂意会甘心吗?”
我当然知道了。
可是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承认妹妹的离去,所以我甘愿自我麻痹。
卿昕笑了。
那种高高在上又悲悯温柔的笑我只在妹妹脸上见过。
“你是真的不懂你妹妹,太可惜了。”
一句话把我套了进去。
我知道蒋卿昕对我设套,可是,那又如何呢?
陈遂行甘愿入局。
毕竟,这个世界上也许只剩下蒋卿昕能告诉我,睡着的遂意到底想要什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遂意真的称心如意呢。
我和卿昕订婚了。
我很清楚地告诉她,如果有一天,她觉得这段婚姻对她来说是累赘、没什么必要的时候,跟我说,我会放她自由。
卿昕笑得如此笃定。
她的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我的唇,痒痒的,让人心乱:“不会的,陈遂行,以后我们会好好的,相信我。”
真正顺遂的是我。
卿昕很耐心地教我,手把手地教我,把道理嚼碎了教我,告诉那些人在想什么,我应该怎么做。
她的伞很安全。
淋到我身上的雨几乎没有。
陈家一天比一天好,以往认为无法攻破的敌人现在显得漏洞百出,我不用问也知道,遂意看到当下的情景,她会开心的。
遂意还是没有醒。
我和卿昕带她去了很多医院,国内不行去国外,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但她也从来没有再清醒过。
卿昕很少在这个问题上泼我冷水。
她似乎也很为遂意感到惋惜。
因为她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说过,遂意很优秀,这样的人不多。可惜太小就锋芒毕露,如果她有机会成长起来,陈家会成为真正的帝国。
可是时间久了,卿昕不再提起这种假设了。
遂意的脸越来越苍白,肌肉也渐渐萎缩,身上的管子越连越多,哪怕无数的钱砸在她身上,也很难为她维持一个人样了。
卿昕开始不忍再注视这样的遂意。
后来,她会一个人沉默地看着床旁的监护仪,什么也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前我猜不懂遂意,如今我却某种程度上能够读懂卿昕。
我想,我还是成长了。
只是还心存期待,宁愿是我猜错,我问她:“你在想什么?”
可她望向我,说话的语气如此沉稳,甚至让人无法反驳:“遂行,要不算了。”
她没有说完,可我们两个人都懂。
事已至此,要不算了。
遂意不会想要这么活着。
我又在卿昕和遂意面前哭了。
原谅我的无力和狼狈,原谅我明明能猜到遂意的想法,仍然坚持地因为自己私欲不愿一切结束。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能说算了。”
我对不起遂意。
活着的时候,不理解她,反而是压死她最重的那份负担。
昏迷的时候,不放过她,哪怕让她如此狼狈地活着也不愿放她走。
很多很多的亏欠无处安放,于是我看向了周栖野。
起初我藏在暗处,不想让周栖野知道瓜葛。
然而,季时宴让我走到了周栖野面前。
小季也恨,我知道。
可他还会在我面前说周栖野生病了,那说明周栖野的状态真的不太好。
于是我去见了周栖野。
妹妹口中那个被她拼起来的肆意少年。
我很难将他与妹妹口中的人联系起来。
只一面,我就知道,妹妹拼好的东西又以另一种方式碎掉了。
从来都只是享受别人为我撑伞的便利的我,终于开始为一个人撑伞。
妹妹希望他好,我也是。
佛珠成了周栖野的念想,却也变为了他的执念。
小让和小季的话像心魔一样缠着周栖野,我不知道如何去开解。
毕竟事实就是事实,妹妹对他的偏爱和照顾就那么真实地存在于那里,他得到了最多的爱,自然也承受了最多的愧疚。
卿昕听完以后又笑了。
我问她笑什么。
她对着梳妆镜在画眼线的最后一笔,只几秒,整张脸显得凌厉又矜贵。
那种神情总是会让我幻视妹妹。
如果妹妹长到这个年纪,是不是就会变成第二个卿昕呢。
神似妹妹的卿昕说话了。
她唇边带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你们把遂意想得太无私了。要我说,她送这个佛珠,不过是在警告那个男孩子,不准忘了她罢了。佛珠一日在,男生一辈子忘不了她。什么照顾、什么偏爱,让让和小季,果然是年轻,爱做一些小孩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