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千钧一发,四蛇锵然坠地。
心脏似是停跳了几拍,蓁蓁吓得周身麻木。
待惊觉醒转过来,连忙放下遮住脸的右手,晃过火折子往前一照,却见那四条青蛇横躺在地,已然僵死。
咦…?就这么死了...?
骇怪之余,她低眸检查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右手的袖袋竟被青蛇咬穿了,透过小洞,隐约可见那洁白如玉的象牙鬼工球。
这是撞死的...?
蓁蓁立即伸手掏出鬼工球来看。
昏暗之中,感官愈发敏锐。她这才发觉此球中隐隐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芳香。
与凤仙花的香味甚是相似,虽轻渺却持久,凝而不散。
众所周知,凤仙花有驱蛇的效用。
乖乖鸭寨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门前种植凤仙花以驱蛇。
所以,这四条青蛇是被鬼工球上的气息给熏死的…?
她曾听鸭寨的老人言:青蛇温顺,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是…下崽了,护犊子!
为了确认鬼工球是真的能驱蛇,蓁蓁赶紧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攥在掌心,继续朝前走。
边走边晃着火折子,目光仔细梭巡。
果不其然,在一处枯草掩映的碎石堆里,发现了一窝蠕蠕而动的幼蛇,毫无攻击性可言。
蓁蓁俯下身子,试探性地将鬼工球伸过去,几条幼蛇顿时昏晕过去,木然不动。
“乖乖,这球还真是个宝啊!”她兴奋激动得不能自已,“嘿嘿,本寨主日后再也不用怕蛇咯!”
说着,珍而重之地将鬼工球装回袖袋,起身走出假山洞。
忽听得不远处有序的脚步声响,有人道:“你们往东去巡逻,你们往西去巡逻。”
声音浑厚洪亮,应是宫中禁军侍卫。
蓁蓁立即从假山洞中钻了出来,回廊下几名禁军侍卫正在巡逻。
领头的人面容隐在暗处,不怎么清晰。
蓁蓁留心辨了辨,才认出他正是给自己递纸条的张弛。
倏忽间,眉头一动,又一良计,窜上心头。
与此同时,张弛亦敏锐地察觉到了假山洞这边的人影,命人提过灯笼一照,惊道:“王尚宫?”
蓁蓁提衣走上前,神色刻意凝重,甚至近于惶急。
“张大哥,张大哥,我刚在山洞中听到那边有人在说什么要抓皇后娘娘作人质去劫法场,要救什么菜叶还是菜茎的朋友,白菜萝卜什么的。大伙儿赶紧去拿住他们啊!”
重阳日,蔡进之子蔡烨雇杀手刺杀皇太后之事闹得很大,不少禁军都受到了责罚。
此刻,蓁蓁虽说得语无伦次,但禁军侍卫们稍稍捕风捉影,便即领悟。
一时不敢怠慢,忙分成两列,吹熄了灯笼,伏低身子,从假山两边包抄过去。
蓁蓁妙目一转,又喊住张弛,压低声音道:“张大哥,一旦拿住人直接卸了下巴,别让他们大声嚷嚷,扰了陛下宠幸皇后娘娘的雅兴。”
张弛眸子微动,道:“明白。”
而另一边,那三名内侍正欲进假山洞找蓁蓁,可又都是怕黑的怂包,愣在那里,你推我搡。
眼见众侍卫合围之势已成,张弛一声低哨,瞬息便将三名内侍擒住,掀翻在地。
而后,二话不说,“喀喇喀喇”直接卸了他们的下颌骨。
三名内侍痛得龇牙咧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更兼不明所以,惶恐至极。
张弛指着假山旁一间小屋子,下令道:“拉进去拷问。”
众侍卫得令,将三名内侍横拖倒拽,捕鱼收网似的,拉进荒芜的小屋。
蓁蓁跟着进去时,已有侍卫重新点起了灯笼,高高举起。
张弛命手下将人按跪下来,但那三名内侍自恃琼华殿高人一等,哪里肯跪,瞪着一双双铜铃似的大眼,恨不得在蓁蓁身上灼出几个窟窿来。
张弛冷笑一声,走上去就是一人一脚,三名内侍当即被强行摁倒。
“你们仨刚刚在那儿鬼鬼祟祟地争什么呢?说什么蔡进,蔡烨的?你们与蔡家余孽是什么关系?”蓁蓁先发制人。
三名内侍此刻已反应过来,模样狰狞,口中不住大叫“冤枉”,但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呜呜呜...”,模糊不清。
张弛剑眉剑眉一轩,道:“王尚宫何必与他们废话,来人搜身!”
众侍卫得令,立即搜查三名内侍,摸出了翡翠福镯与翠玉白菜佩。
一名侍卫当即愤愤质问:“这宝贝是不是蔡贼余孽买通你们领路的?”
见内侍没法回话,伸手帮他接上了下颌骨。
“冤枉啊!是郡主...啊...”
张弛是赵君珩心腹之一,机警异常,见蓁蓁脸色一变,当即又是一脚,踢断了那内侍的下颌骨,“不好,蔡贼竟还收买了长乐郡主!”
听到此话,蓁蓁愕然张口无声。
乖乖,这张驰…真当是泼脏水的一把好手啊!也太有才了吧!
长乐郡主是郑太后最宠幸的人,众侍卫闻言,瞬间变脸,讷讷道:“难道是长乐郡主将蔡贼余孽引进来的?”
陛下与长乐郡主素来是面和心不和的。宫闱之中,波云诡谲,勾心斗角,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众侍卫顿时吓得汗毛凛凛,暗忖:今夜我等撞破长乐郡主勾结蔡贼余孽之事,只怕性命堪忧矣。
蓁蓁见缝插针,问道:“你们当真是长乐郡主的人?此事干系重大,不可信口胡说。”
那内侍被踢断了下颌骨,脑门嗡嗡地疼,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
“这镯子与白菜,便是交接的信物?”
三名内侍同时摇头。
“果然是信物!想来你们也只是奉命办事,并非自己的主意,是不是?”
三名内侍懵愣了下,又齐齐点头。
侍卫们见三名内侍认下罪名,纷纷火冒三丈。若非王尚宫机警,一旦歹徒绑架皇后得逞,他们一个个都要人头落地!
瞥眼众侍卫义愤填膺的模样,蓁蓁不禁心里好笑,又继续逼问道:“你们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三名内侍,一人摇头,两人点头,待咂摸了下,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都愣在那里。
蓁蓁憋着笑:“你们想死?”
三名内侍摇头。
“你们不想活?”
三名内侍想当然地点头。
蓁蓁心里愈发乐了,面上却似是为难地看向张弛,“张大哥,这可怎么办才好?”
张弛扫视一周,见众侍卫人人面如土色,沉吟道:“此事牵涉重大,能遮掩下来,最好遮掩下来,倘若闹开来,也不知长乐郡主会怎生攀咬污蔑我等。”
众侍卫一听,齐齐颔首赞成。
蓁蓁蹙了蹙眉,“那...张大哥的意思是...就这么把他们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