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绿水悠悠。
汴京城中店铺星罗棋布,大街小巷各种字号鳞次栉比。
河面轻舟穿梭,水榭笙歌不绝。名流世子荟萃,商贾侠客云集。
锦衣皂靴,谈笑风生。
“好一幅东京梦华啊!”蓁蓁喜滋滋地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时不时地发出惊叹赞美之声。
虹桥之下,有家气派非常的店铺,楼头一块极大的金字招牌,写着“宝丰钱庄”四个大字。
蓁蓁拨开人群,向那钱庄走去。
见王妃往西,雪芽急忙出声提醒道:“夫人,我们不是要去曲院街那儿的遇仙酒楼吃鸭子吗?应该往东走。”
出了秦王府,蓁蓁不让她们喊自己“王妃”。
依着赵君珩的性子,她估摸着他在汴京城也没甚好人缘,遂她选择隐藏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蓁蓁脚下不停,理所当然地道:“吃鸭前,不得先取点儿银子?”
青芽目露疑惑:“可王爷不是说一切花销都挂账吗?”她明明在门外偷听到了呀!
蓁蓁唇角一撇,故意摇头逗两个婢女,“吃鸭能挂账,嫖鸭总不好挂账吧?”
“嘎...?”
“嫖...嫖鸭?!”
这一吓非同小可,雪芽青芽止不住地暗暗叫苦,好生后悔跟着王妃出府。她们只是单纯地想出来逛逛而已,可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小命逛没了!
宝丰钱庄,大颂规模最庞大的钱庄。
晌午前一刻,钱庄里的人并不多,几位伙计装模作样地在拂拭洒扫。
蓁蓁今日穿着一身清雅的襦裙,蓟红的衣料,其上以淡绛红的细线勾勒了桃花缠枝纹,针脚细腻,处处透着匠心,一看就是上等的蜀绣。
甫跨过门槛,就有眼尖的伙计迎迓上来,殷勤热切地打恭,“夫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小的可以为您效劳?”
蓁蓁环顾一圈,满目金碧辉煌,又叹了今日不知第几口气,“不愧是大颂都城呐。”
她浅笑盈盈地看向伙计,“可以查账吗?”
伙计道:“自然可以,还请夫人出示印信。”
蓁蓁低头从湖色缎茉莉荷包中取出义母给的玉印递给伙计,哪知伙计只匆匆一瞥,就“啊”地大叫出声。
“掌柜的,掌柜的,财神爷驾到!”
说罢,竟是不敢碰蓁蓁掌心的玉印,愈发哈腰低头地请她们三人上二楼雅间。
蓁蓁懵愣地眨眨清灵的眸,财神爷...?说的是她吧?!
待蓁蓁进入二楼雅间,娇臀刚贴上椅子,便有仆役端着红漆托盘,鱼贯而入。
鹅油酥、软香糕、五香蛋、鸳鸯烧饼、桂花糖芋等金陵风味的小吃统统被端到了她面前。
小伙计更是捧着一只青花茶盏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她脚边,谄笑道:“财神爷,请用茶。”
蓁蓁眼角一抽,伸手接过,“多谢。”
听到她言谢,那小伙计快活得跟什么似的,又是要替她搛点心,又是要替她敲背捶肩。
幸好有雪芽青芽不失礼节地挡下。
蓁蓁正尴尬,忽闻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下一瞬,钱庄掌柜龙卷风似的冲进雅间,生生喘了两口气才道:“夫人请出示印信。”
蓁蓁将印信交给他,掌柜凝神查验,随着紧蹙的眉头缓缓展开,眼里的光愈发明亮。
“夫人,老身这就拿去库房核验,您请稍等。”
“有劳掌柜。”蓁蓁满腹疑问:义父到底在这钱庄给我存了多少嫁妆?
“夫人言重,分所当为。”掌柜恭敬地拱了拱手,又命伙计好生伺候,才却行离开。
吃了碗桂花糖芋垫肚子,蓁蓁刚用帕子擦干净嘴,掌柜就眉开眼笑地推开了雅间的门。
双手还过玉印后,他朗声道:“此印与我庄金陵天字号贵客存印完全相合,严丝无缝,确无作伪。夫人初临汴京,小的有失远迎,尚希见宥。”
说罢,亲自捧来一只鹧鸪斑,送到蓁蓁面前,“此茶乃是雨水喂的六安毛尖,请夫人享用。”
满钱庄的人都殷勤得过分,蓁蓁实在好奇义父到底存了多少银子。
让青芽接过茶盏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道:“掌柜不必客气,我就是想问问我爹在这钱庄里到底给我存了多少银子?”
“夫人,您请看。”掌柜手指向蓁蓁玉印下那五颗小小的金珠,解释说,“凡存满十万两黄金者,本钱庄即赠三珠玉印。”
蓁蓁呼吸一顿。
“存满百万两黄金者,本钱庄即赠五珠玉印。”
百万两黄金...?!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她,蓁蓁眼前一阵晕眩。
“存满千万两黄金者,本钱庄即赠七珠玉印。”
“你言我...我...我有百万两黄金?!”狂喜铺天盖地而来,蓁蓁舌头打结,几乎发不出声音。
“是,夫人手上这五珠玉印少说也是一百万两黄金起步。”掌柜竖起一根食指,深深点头。
蓁蓁后仰靠上椅背,不停地吸气吐气,忽地想到什么,一拍扶手,腾地坐直,“我问你,在金陵城可有比五珠玉印更富有的人了?”
掌柜失笑,“甭说是金陵城,除了咱们汴京城,全大颂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五珠玉印来。”
蓁蓁激动地十指攥紧扶手,心道:好家伙,兜了一大圈,我自己才是真正的金陵首富!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要费尽心思去绑王云谏,直接拿钱砸死纪谷不就得了。
蓁蓁双手拍着扶手大笑,笑了会儿,忽地又觉不对劲,笑声猝然腰斩。
等等,虽然鸭寨每年的收入颇丰,但再丰厚也就那一个数,哪里能够存下如此多的黄金?
这一百万两黄金,义父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