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时候，周正曾想过宇宙时代的生态是什么样的。
他虽然觉得黑暗森林理论有道理，却觉得这不是最真实的情况。
所以，他思考，宇宙级的国度应该是什么样，在广袤的宇宙空间中，人们的生产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
疆域的划分怎么划？交通真的只靠飞船吗？通信靠量子通信真就能满足吗？国家防御又该怎么做？
制度又该是什么样子？
无限的宇宙中，能容纳下所有尝试。
他不认为有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制度，或许宇宙时代，将会奴隶制盛行，分封制也常见，郡县制和这几种制度同在一个框架下都有可能。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当生命星球数量不再受限，生命还会是宝贵的吗？人人平等还有市场吗？
他还有很多设想，但这些设想都太过宏大，他找不到答案。
现在，苏晨告诉他，他所创造的制度，将会成为影响宇宙局势的重要因素，这如何不让他惊异。
“因为发展速度？发展模式？”
苏晨轻轻点头，“在宇宙的尺度中，时间是不值钱的，宇宙航行时，一次单向旅程，就以百年千年为单位。”
“而你们，在小宇宙的帮助下，短短几百年时间，就从行星级文明，一跃成为宇宙巨无霸。”
“别谦虚，光是你的存在，许多神级文明都无法撼动你，你们有这个资格。”
周正脸色有些奇异，好半晌，才莫名的一笑。
“我以为，神级文明，不该这么弱。”
苏晨有些无语，无语到笑了笑。
“你想一想，你推测中的神级文明，是什么样子？”
“撬动时间？扭曲空间？制造黑洞？开辟异次元？利用宇宙全部资源？降维打击？行走时间线上？”
“你看看现在的你，差了什么？”
周正恍然，他之前和“赵阳”“青龙王”几人周旋，暗中摸到不少东西，现在苏晨说的这些，好像他都可以做到。
他一时有些恍惚，他明明记得，不久前的他，还在地球干老美，还在小宇宙搞变革，怎么一下子，就神级了？
“文明的划分，不应该这么草率。”
苏晨点头赞同，“你说得有道理，从能源、军事、科技、交通、生产方式、存在方式等各方面都有要求。”
“可你看看，你现在使用的能源是什么？”
“此时的你，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宇宙膨胀的能量，还在孕育属于你自己的内宇宙，随手穿梭宇宙各处，进出黑洞如无物，你们公司的人为了方便，运输物质都进入银心黑洞搜刮。”
“这么些年，银心黑洞吞噬的物质，还没有你们掏出来的多。”
周正无法反驳，之前，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自从人类进化计划启动之后，借助小宇宙的权能，各种配套基因片段流水般培养出来，海量进化者作为研究员，那多次进化过的脑子，比量子超级计算机还厉害。
这一切，都来的如此自然，自然到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公司实力有多强。
公司里的人也是如此，有必要了解实力有多强吗？
没必要的，一次测试实力就需要很长时间，这段时间，用在研究学习上，都不知进化多少次了。
所有人都在进化，所有人都在变强，制度在周正的强势维护下，大局一直都很平稳。
因为大家都是强者，所以，没有人意识到他们有多强，大家都一样，大家都不强。
周正脑子有些眩晕，所以，他真的很强？
“不，我不认为我们有多强。”
“宇宙这么大，星球无穷无尽，在无限的基数下，总会出现一些无法理解的强者。”
“我们还很弱，还需要发展，你不要蛊惑我。”
周正甩甩脑子，将刚有点萌芽的骄傲斩掉，开始告诫自己。
“生而为人，要学会敬畏。”
苏晨无奈的看着周正，他认为周正太谨慎了，痴迷种田，总是幻想有强大的对手。
“人和人是不同的，宇宙弱肉强食，没有人敢让别人变得比自己更强。”
“每个文明从踏出母星开始，就会萌生这种思路，无限的宇宙中，掠夺比生产更能暴富，从掌舵者到最底层，所有人都会自私起来，这是巨大的浪费。”
“没有人能扭转这种局面，因为想扭转局面的人自己也是这样，庞大的宇宙文明，实际上是落后、松散、内斗的。”
苏晨认真的看着周正，“你公司发展的一切，放到普通文明，至少需要数亿乃至数十亿年，文明存在到这种时间尺度，科技差距已经不大了。”
“这么大的时间尺度内，没有人能像你一样强势掌握大局，让所有人成为公司主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努力，这些努力被你聚集起来，无偿分享给所有人，如此循环，你是最大的功臣。”
“当你把‘变’的思想留下后，你们已经具有无限潜力，就像掌握‘变’的你一样，可以跨越宇宙旅行，掌握刚才“赵阳”们的技能，继续成长再去，未来无限可能。”
苏晨随手一抹，虚空微微波动，出现许多外星文明的影子。
“你看，这些运用虚空能的文明，还有使用潮汐能的文明，甚至灭亡文明机械飞升的绝路文明、信息文明，他们有物质堙灭武器，维度攻击武器等种种武器，这些看起来无比强大，可他们还在宇宙内蹦跶，你却跳了出来。”
“等你内宇宙孕育成功，或许会突破100级，成为不可思议的存在，就是现在，你也可用内宇宙自身的能源，施展种种不可思议手段，随手抹掉所谓‘神级文明。’”
苏晨轻轻一一弹指，抹掉虚空影像。
“所以，现在，你还说你不是神级文明？”
苏晨反问周正，随即思索一番。
“当然，神级文明或许已经不足以描绘你们文明，你有资格给自己的文明命名。”
“我相信，凭你们文明的强大，所有人都会接受你的命名。”
周正沉默了，他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为什么，宇宙那么大，没有掌握‘变’的文明？”
苏晨没有立刻回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
“实现的人，不认为‘变’有多难，只有未实现的人，才知道‘变’的难度。”
“‘变’作用在制度上，上下畅通，最简单的体现就是赏罚分明。”
“你翻翻历史，从古至今，这么简单的要求，有谁做到了？”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周正，“不要以为‘变’简单，你做到的事，是理想中才存在的事。”
“理想本身，就是违背人性的事，但只要还是人，如何能违背人性呢？”
周正下意识反驳，“我不就做到了吗？”
苏晨淡淡一笑，“所以你成神了。”
“在你的公司，能维持住制度成长起来的人，他们也会成神。”
“你们公司，就是神级文明。”
“现在，你最需要做的事，就是接受现实，接受你们成为强者的现实，你们的未来，不在宇宙，而在宇宙之外，混沌之上。”
周正精神大震，过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意识高速运转，瞬间明白苏晨这么做的意思，于是对着苏晨微微拱手。
“多谢，我已明悟。”
“你我之间的因果，就此了解。”
苏晨欣慰的笑了，他了结因果的方法没有选错，周正没让他失望，感受到因果消失，他已不再有束缚。
“如此便好，我在未来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