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之上,在射出一轮箭雨后,黑骨大声道:“放下兵器蹲下,降者不杀!”
这些犬戎氏本就是惊弓之鸟,在一轮箭雨后,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而且他们的头领赤鬣已经中箭倒下,自然更提不起抵抗的意志。
每个人都是乖乖的丢下兵器,并在诸夏族士兵指示下,走出一段距离蹲下。
黑骨见此,也松了一口气,知道此次大战的战略目标已经完成。
之后,就是处理人口迁徙的问题了。
这些,自然不需要他操心。
人口迁徙问题已经全交由民部官员和商部官员管理,这些人随鼓锤将军一起出征,跟医疗队和火头军在一起。
之后两天,军队配合这些官员分别来到白马氏的和犬戎氏的聚居地。
讲事实,说道理,给予相应的承诺。
这些部落之民虽然不舍故土,但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
他们内心深处并不相信诸夏人的承诺。
因为,他们的族长也曾经承诺过别的部族,善待他们。
后来那些部族消失了。
曾经的事情,如今轮到他们身上,他们也只能接受。
他们只能选择是相信。
也许,是真的呢!
作为一个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的部落民。
如果能有一口吃的,如果能活着,谁又愿意真正去死?
所有的人,都装好了自己的东西,所有的牲畜由户部登记造册,统一由军队驱赶。
一些他们自己拿不完的东西,在商部看来有利用价值的,由商部拿出债券买下。
清晨,迁徙的队伍,如同一条看不到首尾的长蛇,向东前进着。
在夕阳之时,所有人看到了一座城。
有士兵在欢呼。
“我们回到朝歌城了!”
朝歌!
白马氏和犬戎氏的所有部族民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们看着这迥异于部族的宏伟建筑,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敬畏感。
那些诸夏的士兵,沿途说的最多的一个名字叫巫侯!
每当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就自然露出崇敬之情。
这样的神情,他们很少很少看到。
他们不曾真的崇敬过自己的族长,因为族长总是把最好的东西占为己有,还要让所有人感怀他的恩德。
他们不曾真的崇敬过部族的大巫,因为大巫所说的神灵从不曾真的降下过神光,他们的兄弟姐妹或被野兽咬伤后病死,或死于困顿。
而如今,他们看到那些诸夏族士兵眼里的光,那光是如此的炙烈!
他们心中突然对那位诸夏族的大巫如此的充满期待。
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他们走进了朝歌城!
看到了那平整得没有一点黄土的道路。
看到了那整整齐齐的房屋。
看到了蹦蹦跳跳拿着风车的小孩。
看到了一个个穿着整齐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有着光。
对于这些将成为诸夏族民的普通人,侯文杰依然采取了之前的政策。
让每一家人都有屋子住。
但对于这些士兵,侯文杰依然采取了最初的政策。
劳动改造,诉苦大会。
这些士兵的人数已经超过千人,已经超过原诸夏族的人数了。
如果直接如当初季水氏那样打散重组,显然不适合。
而且季水氏族的大巫巫咸当初的态度,确确实实不错,也不曾作恶,后来也是真心为诸夏做了不少事。
而无论白马氏,还是犬戎氏的首领和大巫都是贪于享乐,自私狡诈之辈。
他们大肆搜刮部民,好东西都给自己享乐。
在内维持高压统治。
之所以他们还能继续维持这种统治的地位,只因为他们对周围部落同样残忍。
白马氏的首领鬼骨将其余部落的老弱尽数屠戮,将男人全部贬为奴隶,让他们修建房子,采摘食物,放牧牲畜。
稍有不满意,便挥舞石斧挥砍掉一个奴隶的脑袋。
他的残忍,令侯文杰发指。
对于这种没有人性的畜牲,侯文杰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东市所设的法场上。
在侯文杰派人仔细询问白马氏和犬戎氏部民后,总共有穷凶极恶者二十八人,几乎所有的部民都希望他们死。
这些人自然全部压上了法场。
除这二十八人外,还有白马氏族长鬼骨,大巫巫颂,犬戎氏大巫巫贤。
法场四周围满了人。
两部的部民,许多人麻木的心中都充满了快意。
看着这些曾经横行的恶人伏诛,看着他们狼狈不堪的模样,许多人发现,原来在死亡面前,这些人也是如此的懦弱啊。
随着刑部主官的一声令下,行刑者举起手中的长刀。
然后,是重重的挥落。
28颗人头落地,鲜血开始喷洒,他们的求饶声也戛然而止。
而鬼骨三人则死的没有那么容易。
这三人,是巫侯点名的剐刑。
行刑的人都是诸夏族内对《医典》研究的三人。
医学院的地下冰库,还存有诸部落中一些穷凶极恶之人的样本。
那都是他们解剖后的成果。
对于眼前三人所做过的事,三位医师自然早有了解。
眼前的三人,在他们看来,死不足惜。
对他们行刑,自然心中也不会有负担。
长刀在三位囚徒身上划出一个个伤口。
他们不断哀嚎惨叫,可是长刀并不停歇。
对于这三人,两部的部民没有人去同情。
他们最死忠的部下,都已经死去。
剩下的人,也只想好好的活着,犯不着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在这场公开处刑后,白马氏和犬戎氏两部民,对诸夏族的认同感,开始飙升。
谁没有想过把欺压他们的人,让他们活不下去的人,狠狠暴杀!
每个人的梦里都梦过。
可现实中,他们依然是最卑微的活着。
如那路边枯败的草,在雨后,只能被泡在泥水里,有人经过,还要被再踩上一脚。
然后它们努力挣扎自救,却只能挣扎着,痛苦的死去。
它们的根却还深埋于土里,那是它们的后代,它们希望,它们的后代能越过寒冷的冬日,重新在春天里抽出绿芽。
这是多么朴素的愿望啊。
可是,仍有许多的根没熬过冬季。
如今,这漫长的夜,却突然射来了一束光。
这光是如此的灼人眼,让他们满脸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