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等人冲进了曹操的中军大帐，他们发现曹操一脸阴冷地坐在主位上。
对于自己的手下，曹操向来是hi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像程昱这样的重要谋士，曹操几乎非常的敬重。
现在要杀了程昱，一定是什么发生了什么大事。
众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较好。
人群之中，荀攸的地位最高，他当即上前询问道：“主公，为何要杀仲德？”
曹操听到此言，浑身杀意弥漫。
在场众人都没有看到过曹操有如此浓烈的杀意，仿佛抬手就杀死荀攸。
“你们是要逼宫？！”曹操神情变得阴狠起来。
而荀攸却一点畏惧都没有，他更是为程昱仗义执言道：“我等皆为主公之臣，一切都是主公赐予的。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吾等也想知道一个所以然！程昱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逼得主公要杀他。”
“荀公达！你好大的胆子！我曹孟德想杀谁就杀谁，你还敢质问？！”曹操当场就暴怒了。
曹操真的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真相。一旦说出来了，很多人都要死。
荀攸见曹操如此坚决，对身后的其他人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吾要和主公好好谈谈。”
众人见曹操和荀攸两人如此剑拔弩张，也有点担忧。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让荀攸出面了。众人纷纷退出了大帐。
荀攸向曹操问道：“主公，现在就剩下你我了。您要杀了程昱，是不是和志才的遗书有关？！”
曹操直勾勾地看向了荀攸，他迟疑地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荀攸拱手道：“不是吾知道。而是明摆着的事情。之前主公留下仲德，而后仲德离开大营。回来之后，主公就要杀了仲德。此间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吾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月。”
曹操沉默了，以荀攸的智商，能够看出端倪出来，也是正常的。
荀攸再次说道：“仲德多年来为主公呕心沥血，有时候忙得心力交瘁。吾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即便仲德有错，主公就不能看在他以往功劳的份上饶他一命？主公，将士们心中不服啊。”
最后一句话已经存在威胁之意。
要是曹操真的一意孤行，曹军将士们都不知道程昱犯了什么错，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军心涣散，刘俊带领大军杀来，那曹操就真的完了。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那样的结局，他何尝不知道呢。
“你看看这个！”曹操将之前戏志才的那份书简拿了出来。
荀攸知道其中的缘故全在这份书简上，于是恭敬地接过来，打开细看。
看到一半，荀攸的脸色就变了，急忙合上，震惊地说道：“主公，您同意了志才的计策？”
在一瞬间，荀攸想到了很多。
曹操摇头道：“没有！吾拒绝了。命仲德去接收志才之前安排的人马。他背着我，下达了执行命令，而且还失败了。”
荀攸终于清楚曹操为何要杀程昱了。
刺杀天子，违背军令，私自行动，等等，每一条都是可以要了程昱的小命。
今日荀攸与众将前来和曹操商议军机，就是因为收到了刘协举行游猎的事情。荀攸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看来，那是刘协在告诉世人，他没死。
“主公，以在下之见，此事已成定局。仲德虽然有错，但他却一心为主公。还望主公饶恕他的罪过。”荀攸恳求道。
曹操有点听不进去，反驳道：“公达，难道你看不出刘协在这个时候游猎，鼓舞士气，就是为了针对吾么？此次不仅仅刺杀失败，可能还会留下活口，刘俊已经得知是吾的人去刺杀刘协。吾一生忠于大汉，没想到今时今日成为逆贼！”
在曹操的心中，平定乱世是他的人生目标。哪怕到了现在，曹操还是对大汉忠心耿耿。
现在程昱做的一切，虽然是他自己的行为，但谁会相信曹操没有授意呢？
可以说，曹操现在失去了自己人生的一个目标，暴怒也就正常了。
宁可负天下人，但却不可以负大汉。
荀攸见状，为曹操分析起来，说道：“主公是担心刘俊，或者说陛下会将此事昭告天下。其实不然！以在下之愚见，主公还是不了解刘俊。”
“你说刘俊不会公之于众？”曹操算是看到了希望。
荀攸徐徐说道：“主公与刘俊相交多年，彼此之间的性格都很清楚。刘俊即便知道是主公的人干的，却不会相信是主公授意的。此事已经过去几日，然而都不知道有这事。”
曹操觉得有道理。刘俊要是真的以为是曹操授意的，一定会让派出大军杀来，当着两军阵前怒斥自己。
这样一来，刘俊就可以占据道德制高点，对曹操十分的不利。
“另外一点，刺杀天子，乃是大罪。若是传扬出去，汉室威严荡然无存。刘俊手握的王牌将成为一张废纸。从此之后，其他诸侯效仿，那刘俊该如何？他是扶持新的傀儡呢？还是自立为帝？”荀攸斩钉截铁地说道：“从刘协游猎，刘俊按兵不动，可以看出刘俊不希望他人知道这事。他自己都会为主公掩盖真相。”
经过荀攸的分析，曹操也微微点头。事实真的是如此。
曹操沉吟了起来，他的心结就是刺杀刘协之后的影响，让他日后无法再以大汉忠臣自居。
曹操可怜的小底线被保住了。
荀攸见曹操不说话，于是继续向曹操劝说道：“仲德为主公谋，发自本心。此计乃是志才所布置，与主公、仲德并无多大关系。故而此计失败，多为志才之缘故。还望主公看在仲德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这一次。”
抛开事实不谈，荀攸觉得程昱不能死，必须要活着。毕竟程昱可是曹操军中最为狠毒的谋士，想到的计策都比较缺德，却非常实用。
程昱就是曹军陷入绝境的时候，最能够稳住局面的那个人。
杀了程昱，那曹操日后就有得哭了。
在荀攸的劝说下，曹操也收了杀程昱的心，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哼！程昱真是太令吾失望了！”曹操也想不到任何的台阶。
荀攸笑了，他知道曹操已经不想杀程昱了，很贴心地说道：“今日程昱违背主公之命，擅自离开大营，还公然顶嘴，无视军法。主公恨铁不成钢，但程昱年事已高，小惩大诫即可。还望主公看在众将士求情的份上，准其戴罪立功。”
擅自离开大营，无视军法，这也算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有了台阶，曹操直接挥手让荀攸出去。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荀攸急忙出去，快速来到了大营中央。见荀攸冲出大帐，在帐外等候的众多将领急忙跟上。
许褚正在苦苦等待，他也想留程昱一命，就看看荀攸等人能够做到了。
程昱则是闭目等死。
荀攸来到了许褚面前，高声喝道：“主公有令，程昱擅自出营，几日未归，无视军法。念其年事已高、尚有大用，饶其不死，准其戴罪立功。众将士当引以为戒。”
程昱睁开了眼睛，一脸不解地看向了荀攸。
荀攸向其点点头，有些事情，心照不宣了。
众多将领欢喜了，他们都十分敬重程昱，不想程昱被斩了。许褚急忙将程昱给松绑了，搀扶着他向曹操的大帐走去。
而围观的曹军将士们则是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刚才荀攸说程昱擅自离开大营，难道说程昱人老心不老，找了个地方去潇洒了？
军营里面都是男人，士兵们都知道其中艰苦。程昱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也是正常的。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啊。
无形之中，程昱之前给士兵们那种高深莫测的人设毁之一旦。
程军师也是人啊！程军师也是有需求的。
日后程昱得知将士们是这样想他的，整个人都无语死了。偏偏程昱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程昱走进了曹操的大帐，直接向曹操叩首道：“谢主公不杀之恩！”
曹操没好气地说道：“你该谢的人是公达。要不是他给说情，你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此时的荀攸站在一边，向曹操说道：“一切都是主公仁慈，在下不过是说了一些实话。但话说回来，仲德日后可不能如此妄为了。”
从荀攸的话之中，程昱就知道曹操告诉了荀攸真相，心中也有点惭愧。
曹操直接说道：“此事到此为止。我军现在要做的就是同心协力，击败刘俊。”
程昱坚定地说道：“主公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助主公击败刘俊。”
曹操看着程昱那坚定的脸庞，心中暗自决定日后要多注意程昱。这个老家伙的底线太低了，稍有不注意，曹操就会成为遗臭万年的存在。
与程昱对比，曹操变得高大上起来。
这么一想，曹操也觉得留下程昱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可以让曹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