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旭东没心思管别的,只盯着林簇问:“他去泉宁港做什么?跟什么人碰面,做什么交易?”
“不知道。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只在泉宁港露了一面,没有找任何行商,也没进任何铺子,就在废弃的泉宁港转了一圈儿便离开了。再去哪里,无从得知。”林簇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穆旭东心中焦急,忍不住骂道:“你养了的什么废物,就这样也能把人跟丢了?”
林簇不服气地敲着桌子说:“为了给你办事,我调了二十多个人去泉宁港,我的人旁的都平常,唯独盯梢传信还没输给谁过。这样都能让他脱身,你细想想!”
穆旭东冷静下来,沉声说道:“这样都能脱身,说明他足够狡猾,而且对泉宁港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应该还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路子。”
“对!”林簇又敲了一下桌子,“对黎东一带地形地貌如此熟悉的,除了你爹的人还有谁?”
穆旭东咬牙道:“还有孙茂润这个连续三年为黎东五郡驻军运送粮草的督粮官。”
“这个人比泥鳅还滑,不好抓。”林簇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必须抓住他!穆家上下几十条人命以及黎东五万黎东军的血账,必须由这个人的血来偿!”穆旭东的拳头攥的咯吱响,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黎东,翻天覆地把孙茂润找出来。
“你别着急。我猜他去泉宁港是因为发现有人要重建泉宁港,所以我叫人分别去黎东其他三港蹲守,我觉得是乐渊港,他十有八九会出现在那里。”
林簇又啃了一口鸡腿,满足的眯起眼睛,说:“你放心,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只要这人一出现,他们就想尽一切办法按住他。绝不会让他再跑了。”
穆旭东不怎么相信林簇说的想尽一切办法按住他,这家伙手下那批人盯梢传信是好手,抓人实在不行。
“乐渊港……对了!乐渊港!”他忽然想起宋窈窕几人应该就在乐渊港,于是噌的一下起身就往外走。
“哎?眼看着天都黑了!你去哪儿?酒还没喝完呢!”林簇扯着脖子喊道。
“酒留着,我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回来再接着喝。”穆旭东大步流星下楼。
隆冬的夜里虽然寒冷,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别样的安宁和静谧。
秦栩从父母的屋里出来,抬头看着夜空中闪亮的星子,笑道:“今儿刮了一天的北风,倒是把几日的阴霾给刮干净了,这星星也比往日的亮许多。”
画眉上前把秦栩的白狐风领紧了紧,催促道:“姑娘,这齁儿冷的天,咱就别站在这北风里看星星了好吧?快些回屋去吧!您昨儿才停了汤药呢!”
主仆二人说笑着往回走,秦栩一脚跨进自己小院的门就被一个消瘦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谁?!”
“我。”一身黑衣的穆旭东从那株含苞的腊梅旁边转身。
“穆……”画眉上前一步挡住秦栩,刚要质问,就被秦栩拉到一旁。
“你先进去。”秦栩吩咐画眉。
“姑娘!”画眉心里着急,她怎么能让自家姑娘跟这个疯子单独相处呢。
“没事。”秦栩轻轻地推了画眉一把,示意她不要多问。
画眉不放心的看了穆旭东一眼,默默地进了屋里。
秦栩则走到抄手游廊的避风处,方问穆旭东:“这种时候跑我家里来,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否则……”
穆旭东急切地打断她,低声说:“我的人送了消息来,说孙茂润在泉宁港出现过。”
“什么?!”秦栩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是这老东西跟泥鳅一样,露了一面就不见了踪影。”穆旭东惋惜地捶了一下廊柱。
秦栩立刻抓住问题的关键,也不绕弯子了,问道:“你来找我的意思是?”
“我想请你帮个忙。”
“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能帮你?”
穆旭东沉声说:“孙茂润隐姓埋名化身为肃州商人出现在泉宁港,十有八九是有货要走。我想借宋窈窕去查他。”
秦栩不解地反问:“黎东曾是你穆家驻军所在地,虽然……但你在那里查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穆旭东皱眉道:“我已经离开三年了,物是人非……而且,商路上我没有可用的人。”
“就算你没有可用的人,你吩咐一声,宋窈窕也不敢违背。”
穆旭东冷笑一声,嘲讽道:“哼,说起这话,我不得不佩服你御下之道。宋窈窕和那个叫冬雨的丫头可是一点都不买我的帐。”
秦栩诧然地看着穆旭东:“你还真越过我去叫他们替你做事?”
穆旭东又哼了一声,没说话。
“小侯爷不懂规矩啊。”秦栩叹道。
“这次你帮我,以后你但凡有什么驱使,都是一句话的事儿。”穆旭东的一双眸子里有炽热的火苗借着暗影放肆地燃烧着。
秦栩轻笑一声,说:“成交。”
“麻烦你给我个信物,我叫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找人。若迟了,那老泥鳅就溜了。”
秦栩抬手摘了左耳的赤金镶嵌珍珠耳珰,犹豫着说:“这是我的贴身之物,冬雨认得。但……我能相信你不会拿着我的贴身之物为非作歹么?”
穆旭东立刻举手立誓:“我以父母在天之灵发誓,绝不会污你清白。”
秦栩没再多说,把耳环放到穆旭东的手里。
“多谢。”穆旭东转身便走。
“等下。”秦栩侧头叫住他。
“还有何事?”穆旭东顿住脚步,转身问。
秦栩眯起眼睛正色警告:“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许闯到我家里来。”
“知道了。”穆旭东毫不犹豫地应下,纵身翻墙离开。
秦栩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方低声骂道:“混账东西!仗着有一身好功夫就这样欺负人。”
屋门一开,画眉和弄墨俩丫头立刻跑出来。
“姑娘,没事吧?”画眉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栩。
“你们俩不是趴在门缝一直看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秦栩抬手在画眉的额头弹了一指头,快步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