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先利用家主的身份,让余敏嘉把白玉燕蝶令交给当家少奶奶左茹雪,余敏嘉自然不从。左茹雪便想出了跟穆家退亲,让余敏嘉进宫帮余敏熹固宠的主意。
余敏熹起初不同意,但因当今皇帝膝下只有两个公主,没有皇嗣,余敏嘉又被认定有宜男之相,余敏熹勉强同意先让余敏嘉住进她的漪澜宫承恩宠,待有身孕再给名分。
虽然是庶女出身,但余敏嘉也是被燕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自幼心高气傲,她连穆旭东都看不上,心里倾慕的是宸王元祚,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余敏熹做生子的工具。然而余敏熹手段高明,连哄带骗加下药,一口气算计了庶妹的性命……
这些事情,余府其他人或许不知情,但冬雨身为余敏嘉的贴身丫鬟,除了端阳节那天的下药加落水实情不清楚外,其他的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秦栩听着冬雨絮絮叨叨说旧事的同时,铺开一张梨花宣,一字一字地写着《往生经》。冬雨说的差不多了,一抬头看见秦栩写的字,再次惊讶万分——
“姑娘,你这字竟然跟四姑娘的字……一模一样!”
秦栩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那一株落尽了叶子的梅桩,叹道:“或许这就是心有灵犀吧。我听你说起她的事,心里想着梦境中她的样子,这笔尖落在纸上,字就写成这样了。要不然我说,我跟余四姑娘有缘呢。”
“姑娘写了这半天了,手一定酸了。奴婢去给您泡一盏茶来。”冬雨说着,欠了欠身出去了。
秦栩看见她出门的时候,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哎!想想自己在余家活了十六年,到头来只有这么一个丫头还念着自己。
嗯……也算是没白活。
很快就是郁槿宁的生辰,郁家也没有太隆重,只由着郁槿宁请了合得来的几位小姐妹在花园子里小聚一下。
元都地处偏北,十月中的天气虽然不至于滴水成冰,但也是寒风萧瑟,菊花桂花都已经败落,枫槭的红叶也被前两日的一场冬雨清理干净,花木的枝条褪尽了华丽之后,脉络清晰明朗,向着晴空尽情舒展。
秦栩约了罗家表姐罗诗筠乘坐一辆车过来,俩人携手在郁家大门口下车,被郁家的管家娘子迎进去,送到郁夫人母女跟前。此时已经有三位名门贵女坐在厅中说笑,众人见了秦栩和罗诗筠,都含笑起身,客套寒暄。
郁夫人挽着秦栩的手,轻叹道:“有些日子没见秦姑娘,好像又瘦了些。”
秦栩忙笑道:“谢夫人关心,前阵子淋了雨,染了一场风寒。不过早就大好了。”
郁夫人又朝罗诗筠笑道:“罗大姑娘出落的越发明媚了,你母亲可好?”
罗诗筠款款一福:“谢夫人相问,家母安康。”
郁夫人又招呼二人:“外面北风吹得紧,你们先喝口热茶去去寒气。琅月郡主昨儿打发人来说今儿要过来的凑热闹,等她来了咱们就开席。”
秦栩和罗诗筠各自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茶水刚咽下去,一直坐在旁边的韩亦姮似笑非笑地开了口:“秦姑娘,听说你最近又赚了一笔?”
“怎么,韩姑娘羡慕了?”秦栩扫了韩亦姮一眼,心想若知道她来,我就只送贺礼,不来趟这浑水了。
“你春日里随父进京,先敲了穆小侯爷两万贯,又从孙家要了十五万贯,前几日打街上随便那么一过,又得了三万贯。啧啧……这半年多的时间,二十万贯就入了口袋!秦姑娘真是生财有道哇!”
郁槿宁微微蹙眉,她跟韩亦姮曾经同在陆翁学堂读书,虽然二人及笄之后便没再上学,但仍有同窗情谊在,否则今天也不会请她过来。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顾自己脸面,在这里向秦栩挑衅。
之前在中秋宫宴,郁槿宁跟秦栩并排而坐,知道这是个看着性子和软实际上最难拿捏的人。韩亦姮这样夹枪带棒的嘲讽她,她定然会加倍反击。
郁槿宁想着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小宴,闹起来总归是郁家的难堪,于暂时忍下这口气,把一碟子糕点送到韩亦姮面前,说:“韩姑娘,这云片糕是你喜欢的口味,不如尝尝?”
“多谢。”韩亦姮看到郁槿宁脸上的不豫之色,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挤兑秦栩是有些不应该。但她实在太恨秦栩了,若不是她回了京城,自己就能嫁给宸王了!偏偏她一来,太后娘娘就一眼看中了她!
以前有余敏嘉在,韩亦姮心里本就恼恨,凭什么一个庶女要压过她嫡女的派头?还不是仗着她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吗?
不过老天有眼,让她死在了宫里,孙幼蘅如今也坏了名声,细数这京城贵女,再也没有人能压在她韩亦姮头上了!尤其是这个荒蛮之地来的秦栩决不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夫人,姑娘,琅月郡主来了。”门外有人回了一声。
郁夫人忙起身相迎,郁槿宁连带秦栩一众客人也都迎出去。
元莘先向郁夫人问了好,又拉着郁槿宁道贺,之后便一把拉住秦栩,笑道:“我好早就想去找你玩儿了,可是宸王哥哥不许我去府上打搅。可气死我了!”
元祚不许元莘去秦家打搅自然是因为罗琉纾有孕,元莘去的话罗琉纾不好避而不出,让一个高龄孕妇招待客人又着实辛苦。但这些话他不明说,在元莘听来就是霸道不讲理。
秦栩是明白元祚心意的,当下便笑道:“分明是前些日子阴雨连绵,王爷怕郡主出门淋雨吹风罢了。偏生您还不领情。”
“嗯,你说这话,我心里舒服多了。”元莘拉着秦栩的手不放开,进屋后也挨着她落座。
郁夫人吩咐开宴,又丫鬟鱼贯而入,一道道菜肴摆放在流水的席面上。郁夫人坐主位,率先拿了筷子给元莘布菜。
元莘则捡了一块鸡肉放到秦栩碗里,笑道:“你多吃点,瞧着又瘦了。”
秦栩被元莘这般关爱,看在韩亦姮眼里简直火上浇油。她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冷笑嘲讽道:“秦姑娘不愧是罗太师的外孙女,人缘儿真好,这才进京多少日子,跟郡主就这般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