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气得脸膛发红的季鸣轻轻挥挥手,游愿示意让其坐下后,接着又淡淡地扔出一句话:“克洛德警长,我们俩从进门有几分钟,您竟然连杯水也不倒,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何况,我看您刚和季队长刚才交流时都比较激动,您现在口应该也很干了!”
坐下的季鸣忍不住笑了一声,但马上又板起面孔,只是脸上神情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凝重与肃杀。
克洛德.莱菲布勒也不由得轻笑两声,用法语叫来一个壮如铁塔的白人巡捕,给游愿季鸣分别倒上一杯水,季鸣在接过水杯时态度仍然冷淡,让游愿轻轻摇了摇头。
巡捕关门离开后,克洛德.莱菲布勒也喝了几口水,将杯子往桌边一推:“游处长,现在水也给二位倒了,我也承认情绪有点激动。现在,您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只要我知道、并且能够回答的一定告诉您!”
游愿先让季鸣也同样回了一礼,然后说道:“克洛德警长,这样就对了,大家都在沪西混,抬头不见低头见,只要合作才对大家都好,也更不会让某些不法分子争空子搞破坏!”
“游某想问一下,通源洋行仓库血案的带队警官是西捕还是华捕?”
克洛德.莱菲布勒听后愣了下,顿时一脸狐疑:“游处长,您就这一个问题?真没有其他的?”
将右手肘顶在桌面,游愿表情与姿态一样显得轻松:“是的。游某只有这一个问题,对于您应该不难回答!”
克洛德.莱菲布勒下意识一点头,认真地答道:“当然!这个问题很简单,我可以告诉游处长,是华捕!”
游愿一点头,起身双手抱拳:“谢谢,克洛德警长,我们这就告辞!”
看着克洛德.莱菲布勒慢慢点头,季鸣脸色一僵,起身扯了下游愿的衣角:“处长,咱们这就走啊?最起码也该问华捕的......”
游愿瞪了一眼,淡淡地道:“不必!克洛德警长已经做得够好,咱们也不能咄咄逼人!凡事哪有完美的?!”
克洛德.莱菲布勒脸色顿时缓和,起身笑道:“游处长果然不简单,我喜欢和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今后我方还是会与贵方进行必要的合作,这也是为了沪西的共同繁荣与稳定!”
“季队长,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希望下次见面不要弄得这么紧张。二位再见,我公务繁忙,就不多送了!”
跟着游愿走到大门边,季鸣稍微一侧身,脸上再次浮现憨笑:“克洛德警长,我也希望下次见面更轻松,但是您也要控制一下情绪,因为您的情绪也会决定您的某些行为是否不妥!告辞,留步!”
克洛德.莱菲布勒看着季鸣抢先打开接待室大门,刚转过身来到桌边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就听到身后游愿的声音传来:“听说工董局警务处中央捕房有个华人探长很厉害,麦兰捕房只怕是没人能比得过。”
他冷笑地回应:“哼,就是中央捕房政治处的原探长。我知道他!但是我们麦兰捕房的匡探长,并不比上海滩任何一个......”
猛地将只剩小半杯水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脸色一惊的克洛德.莱菲布勒迅速转过身,就听到接待室的大门关上前传来季鸣偷笑声与游愿几分椰揄的话语:“克洛德警长,谢谢。您没有说任何话,我也没听到任何话!”
紧绷着面孔,克洛德.莱菲布勒听到门外渐渐远去脚步声,不断小声用法语咒骂,同时深深叹了口气!
离开接待室后,游愿在走到一楼大厅门边,朝着季鸣耳语几句,后者怔了一下便带着几分促狭神情叫过一名路过的便衣华捕,然后悄悄将一张十元纸币塞进其手掌心,便衣华捕脸上冷峻面孔立刻松驰,小声回答了季鸣的问题。
吩咐完,游愿穿过人丛走出麦兰捕房主楼,很快就靠近了捕房主楼的大门边,听到身后脚步轻响,冰冷的面孔上泛过一丝微笑!
季鸣小跑着凑近游愿,吭哧道:“处长,我问了,麦兰捕房政治处的华人探长就叫匡志宏。而且,刚才那个巡捕还告诉我,匡志宏自从通源洋行仓库发生血案后,一连几天都没有上班,好像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游愿冷冷地一笑:“请假?这事还真是巧了!你相信世上有巧合吗?”
季鸣不屑地笑了:“处长,干我们这一行,要是信巧合,那我们就不用再干下去!”
游愿点头道:“是的,我这个人从不相信任何巧合,这个世上也不可能会有任何巧合。如果真有,那只能有一种解释!”
季鸣脸上继续出现憨笑:“呵呵。当然是人为造成的,或者也可以说是外力造成的!他要么知道详情被灭口,要么他本身就是参与阴谋的一员!”
瞟了眼大门岗亭边轮廓渐渐清晰的白人巡捕,游愿加快脚步,压低了声音:“找到这个人,很可能就接近了青龙堂!”
轻巧地跟上,季鸣也飞快地点头:“对,处长,找到匡志宏,我们就可以慢慢将藏在暗处的青龙堂给挖出来!到时侯可是大功一件,绝不会比剿灭烈血同盟团的功劳小!”
游愿一侧头,脸上闪过一丝促狭神情:“如果找到青龙堂的老巢,季队长,你的行动一队肯定是打头阵,行动二队当然也会参加,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反正各凭本事说话!”
季鸣憨笑中带过一丝谄媚:“呵呵。处长,职部在此多谢!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轻易输给老挺!另外,工作中您称为职位没问题,私下您也可以称职部为小季,我以前的兄弟都这么叫!”
离着岗亭还有十米距离,游愿脚步稍停冷声道:“好!那你私下也不用喊我的职务,就叫我名字。”
季鸣赶紧摇头小声道:“那肯定不行!我还是和老挺一样,叫您大哥,虽然我和您接触时间不久,但您在我和兄弟们心里早就是独一无二的大哥了!”
游愿轻笑一声,率先走出麦兰捕房,就看到街对面一辆黑色轿车恰好掉过头来,停在了旁边数米远的街道,前排副驾驶的窗户摇下,一个头戴黑色礼帽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程吟霜的一张俏脸!
“上车,有重要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