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会送我一件新衣服，一件特别好的衣服。”徐小伍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脏兮兮的夹克，然后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地将鞠娇曾经对他许下的承诺又重新说了一遍。此时的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不满。
听到这话，鞠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扶住徐小伍的胳膊。她微微弯下腰，低下头仔细打量起徐小伍身上穿着的那件夹克来。只见这件夹克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呕吐物。那些污渍分布在衣服的各个角落，显得格外刺眼。
鞠娇不由自主地凑近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可就在这时，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哎呀！”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鼻子。
“我不是......”鞠娇刚想开口解释什么，但当她抬起头迎上徐小伍的目光时，却突然愣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种从未在他眼中出现过的神情——嫌弃。这种目光就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她的心窝，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刺痛。
一时间，鞠娇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去挑选喜欢的衣服吧，不管价格有多贵，我都会给你买下来的。”说完这句话后，她不敢再看徐小伍的衣服一眼。
“呵呵。那我可要狮子大开口了。”徐小伍朝着街头看去，黄静雯将酒杯放在汽车的引擎盖上，正和路远航一起靠在车头聊着天。
“随便你。”鞠娇勉强后退了一步，不再扶着徐小伍，“快把衣服脱下来吧，臭的都不能要了。”
“哦。”徐小伍回过神连忙脱下衣服，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褐色短袖。冷风吹过，他的手臂上立马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个点脱衣服确实冷啊。”他说着将脱下的衣服盖在呕吐袋上，用衣服包裹着它从地上拿起来，紧接着小跑了两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内。
“要不我的衣服先给你穿。”鞠娇抬起左腿想跟去，可身子依旧有些无力，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在地上。
徐小伍转身快步向前，搀住鞠娇的胳膊，“慢点。”扶鞠娇朝着那辆奥迪车一步一步挪去。
靠在车边的路远航正和黄静雯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然而，就在他不经意间回头向店门张望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由得愣住了。只见徐小伍和鞠娇两人相互搀扶着缓缓朝自己走来。
徐小伍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那原本应该搭配在一起的夹克此刻却不见踪影，不知是否被他遗忘在了店内。而走在他身旁的鞠娇，则明显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她脚步踉跄，每迈出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脚下踩着棉花似的。一会儿深一脚、一会儿又浅一脚地走着，身体更是随着步伐不停地左右摇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在地。
“喂！”路远航高举一只手，朝两人摆了摆，“你们怎么了？”
“鞠娇喝多了！”徐小伍搀着鞠娇，指着她散落的头发下的侧脸，大声解释，“没想到刚出门人就吐了！”
“哎。”路远航连忙几步走上前帮忙扶着鞠娇低声说，“钥匙就在你身上，赶快去开车门，再把车子启动了。”
“哦！好。”徐小伍立刻脱身，去开车门，闻声同样赶过来的黄静雯，顺势接上他的动作，继续搀扶着鞠娇向前走。
“我看她第一杯倒了那么多，还以为她很能喝呢！”黄静雯看着路远航，笑而不语。
“纸老虎。”路远航跟着会心一笑。
夹在两人中间的鞠娇突然抬起头嚷嚷着，“我没醉~就是有点头晕。”
“好。”路远航说完和黄静雯一起默契地架着鞠娇朝车子走去。徐小伍此时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正等着鞠娇上车。
三个人紧接着合力将她放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他们做完这一切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相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你笑什么？”路远航将手搭在车门旁。他没有关闭车门，任由鞠娇看着自己。
“我好像要错过你的演出了。”鞠娇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视线里那张冷清又略带着宠溺的脸，正朝她的肩膀慢慢凑近。
“不会的。我不关车门。”路远航侧身为鞠娇系好安全带，防止她从座位上摔下来，接着又打开空调和座椅加热让她稍微暖和点。做完这些后他看见鞠娇好像要张开双臂，立马又抽身退后了两步，才仔细打量着她。
在那车顶明亮的照明灯下方，鞠娇静静地侧身躺在座椅之上，仿佛进入了一个深深的沉睡之中，没有丝毫的反应。她那原本整齐的秀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不堪，随意地散落在一旁，其中几缕发丝恰好遮住了她的左眼，给人一种神秘而迷人的感觉。
白炽灯光如同聚光灯一般直直地照射下来，正好打在了她那挺翘的鼻尖上，使得这个部位在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出和精致。与此同时，这强烈的光线也洒在了她那红彤彤的脸颊上，犹如舞台上的高光效果一般，将她肌肤的红润色泽展现得淋漓尽致。
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她脸上那一点点细微的血丝正悄悄地蔓延开来，逐渐交织成一张如蛛网般细密的图案。这些血丝不仅没有破坏她整体的美感，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圆润饱满、熟透了的红苹果，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她已经睡着了吗？”徐小伍轻声呢喃着，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将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此刻，他那壮硕的身躯正慵懒地倚靠在汽车后车门之上，仿佛与整个车身融为一体。
两条粗壮有力的手臂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清新的空气中。那结实的肌肉线条犹如老树裸露在地面上盘根错节、遒劲有力的根基一般，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每一块肌肉都紧密相连，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着。
“估计是吧。”黄静雯重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低下眉头说，“你的衣服怎么不穿上？难道是特意想展示一下最近训练的成果吗？”
“没有。”徐小伍尴尬地耸了耸肩，“鞠娇出门就吐了，后来她就拿我的衣服给自己擦嘴用了。”
“那可真够惨的。”路远航打趣着说完，转身拿起汽车引擎盖上放着的吉他，跳起脚坐在了上面，“你要是觉得冷，也可以坐在车里听。”
“不了。我正好有点困了，吹吹冷风清醒一点。”徐小伍嘴上打着哈哈，摆手表示无所谓，心里却疼的直滴血。
这件衣服跟了他好几年，本来他还想着能再陪自己几个春秋。哪会想到今天先是被鞠娇撕破了口袋，后来又被她拿来擦嘴，真是命途多舛。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要是他早知道今天它运拙时乖，就坚决不带着这位老伙计出门了。
“额...让我想想该唱哪首歌。”路远航习惯性地用一只手拨动琴弦，另一只手的手指抵在指板上。他仅是随意弹了两下，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他思考了片刻，伴着汽车引擎的轰隆声，用手掌压在吉他上抚平颤动的琴弦，心有灵犀般看向黄静雯，“还是唱那首歌？”
“嗯。”黄静雯点点头，“虽然听过你清唱了，但没有伴奏感觉还是少了点味道。”
“好吧。”路远航轻咳了一声，又侧头透过车玻璃看到鞠娇恬静的面孔，“那么，你说的演出要开始了.....”
在太阳已经落下的夜晚，在这个车水马龙的街头，暮色已如浓稠的蓝墨浸透天际，霓虹灯在柏油路面上流淌成蜿蜒的河。几位青年聚在一起，主唱捧着吉他，将帆布鞋踩在防撞杠上，琴箱在膝头轻轻摇晃。
红绿灯倒数读秒化作即兴的打击乐，引擎的轰隆声做鼓点，拨片扫过钢弦的刹那，晚风突然有了形状，也在为他们做伴舞，卷着便利店塑料袋与树叶跳起了华尔兹。这一刻，整座城市都是他们未关严的共鸣箱。
“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
这首歌旋律悦耳，人声婉转。没有肆意又热烈奔放的和声，只有和朋友们在一起时轻松，还有大家发自内心愉悦的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