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亓深启唇,神色淡淡。
下手却毫不留情。
一缕墨色的发顺着剑气落了下来。
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也会被人嫌弃聒噪。
容诀握着银月弯刀的手略松,而后又紧紧地握住了刀柄,挥手劈碎了冰蓝色的剑风。
弯刀在手中轻巧地挽出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刀刃碰撞之间迸出了激烈的火花,将亓深深邃的眉眼隐匿在其中,同时也将容诀的话吞没在这刺耳的兵戈声中。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但是亓深还是将这句话完全的听了进去。
“那么漂亮的血……”
容诀喃喃自语,说出来的话也是颠三倒四的。
但是亓深就是从他这几句毫无厘头的话中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究竟是在说什么。
向来清淡的眉眼瞬间染上了几分戾气。
容诀却像是感觉不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似的,仍旧笑着说:“也不知高高在上的剑尊可还记得?”
极尽挑衅。
亓深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格外的刺眼。
却邪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斩向容诀的剑锋也是毫不留情。
容诀没想到亓深如此动怒,却仍然保持冷静不露半点破绽。
想到这里,他手腕一折,看样子是似乎受不了亓深的雷霆手段。
亓深怎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但是在却邪异常顺利地刺入容诀的护身屏障,锦帛割裂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分外明晰。
朱色的衣衫一片深色。
但亓深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正要收剑的时候,容诀却突然笑了,肩上的伤看起来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肩颈一动,竟然是纵容却邪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一个更深的伤口。然而这一刻他与亓深的距离却难以想象的近。
这就给了他的刀无限发挥的机会。
亓深顿时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却并没有顺势将剑收回来,反而竟然顺着对方的力径直将剑送到了容诀的心口处。
容诀顿时脸色一变。
其实当下最好的选择应当是放弃自己的攻势,但是叫他这么无功而返,容诀还是有些不甘心。
权衡之下,容诀还是做出了决断。
他竟然没有将刀收了回去,反而是将刀锋送到了亓深的脖颈之上。
亓深丝毫不再犹豫,天地一瞬间仿佛没有了其他的声音,只有血液涌出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明晰。
与此同时亓深也感觉脖颈一凉,黏糊又冰冷的血从其上流了下来。
不过好在容诀倒也舍不得自己这条命折在这里。
亓深见状也收回了自己的剑,脖颈上留下的血染红了雪青色的衣裳,落在其上反而如同雪地中绽放的梅花。
他面容淡淡,神姿高彻,渊渟岳峙。
容诀看了一眼自己心口上的伤,哼笑:“看来你真是长进了。”
语气轻松得看起来心上的伤对他而言简直是毛毛雨,然而心上却是一片浓重。
如果是数百年前,他连站在自己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亓深淡道:“过奖。”
容诀收了刀:“希望你之后还能这么淡定。”
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消失在清晨的第一缕烟霞中。
亓深低声道:“真是会把控时间。”
随后伸手触碰了脖颈,仍在汩汩流出的鲜血顿时凝固了。
“师尊——”
亓深垂眼看去。
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回来了。
江予纾躲在容献的身后没有出来。
亓深实在是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的,怎么会认为自己不出来自己就看不见她呢?
现在的小孩儿……
他看着容献带着各有疲倦的弟子走近。
容献垂头遮掩住了自己眸底的红色,而后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师尊,这些魔人仿佛是故意留我们似的。”
他想起那些魔人不要命的厮杀,竟然还有一种兴奋的感觉,握着剑柄的手仍然在发烫。
“我知道了。”亓深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今今?”
同容献低着头的江予纾突然被点到了名字,抬眼看去,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撞入了自己眼中。
“师尊?”她一时忘了擦掉自己脸上的血就这么直愣愣的看了过去。
等到回过神,才觉得自己此刻有点狼狈,稀里糊涂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朝着亓深走了过去。
只不过有点慌乱,擦得乱七八糟的。
亓深望着眼前脸上一片红色的人,指尖在眼尾处的血渍滑过。
“怎么弄的?”
江予纾有点不大好意思,不自觉的将脸往后撤了一下,叫亓深的指尖落空。
“一个魔人想要突袭我而已。”
轻描淡写的。
亓深被推开的手微顿,只是道:“杀了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