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敬走到无锋阁门口,便听一层大厅人声鼎沸,甚是热闹。这与街面上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门口站着三个炼气七八层的年轻修士,熟练地迎送客人。进出的修士,多数是筑基境修士,偶有炼气境修士,也是跟着自家长辈来的。
“这位前辈,不知是出售物资,还是购买灵兵?无锋阁竭诚为您服务!”站在左侧的圆脸小眼修士迎上两步,笑着说道,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出售物资,若有看上的东西,也会买几件!”张元敬随口说道。他神识一扫,阁内情况一览无余,唯有两处密室布有禁制,不知内中情形。
“好咧,前辈这边请,此为乙字七号房,专门负责收购物资。”圆脸修士将张元敬迎进一层大厅,引他向左侧而行。
大厅正中是出售灵兵的展台,周围挤着二三十个修士,正在交头接耳讨论着柜中灵兵的特点、优劣和价格。
大厅左右两侧,各有十几间用贴着符文、雕刻精美的木板隔开的小房间,大多有修士在其中交谈或交易。
乙字七号房负责接待的,是一个筑基境初期的老者,两鬓蓬松,白发飘搔,脸上爬满皱纹,一双眼睛漆黑发亮。
他对那炼气修士打了个手势,让他退下,然后笑着对张元敬拱手施礼道:“这位道友,请了!在下余一峰!感谢道友照顾我无锋阁的生意!请坐!”
小房间没有门,是开放的,直对着大厅。房中靠着里侧,摆着两只红漆靠椅,中间有一个三尺高的方形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白瓷茶壶和三只倒扣的白瓷茶杯。
张元敬拱手还了一礼,口称姓张,侧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坐到椅子上,见余一峰拎起白瓷茶壶就要倒茶,连忙抬手止住:“余道友且住,张某赶时间,这是要售卖的物资,请过目!”
他将腰间的一个储物袋取下,伸手递给了余一峰。
余一峰连忙搁下茶壶,接过储物袋一看,脸上顿时露出吃惊之色,随即低声说道:“张道友,你所出售的东西,价值超过一万下品灵石,在下需得报请主事,才能给出价格!”
张元敬入结丹之后,筑基境的物品,少数赐给了弟子,多数已经处理,只留了少许或珍奇、或有纪念意义的,收在储物镯一角。此时拿出的,无非是些未曾用去的丹药和灵材,但无一不是精品,价值自然不菲。
张元敬点点头,示意余一峰自去报告。
过了约莫半刻钟,余一峰从楼上下来,快步走进小房间,对张元敬赔笑说道:“张道友,敝店主事有请,他将亲自与你商议交易的价格。不知你是否方便?”
张元敬来此,目的就是寻这位店主,当即站起身来:“无妨,请余道友引路吧。”
余一峰引着张元敬上了二楼,但没有停步,又继续向三楼而去。二楼只有中间一圈展柜,比一层要小了很多。
上了三楼,已经没有展柜,而是一间间会客室,左右各四,顶里头对着楼梯口,还有一间,不过紧闭房门。顶里头那会客室,正是布有禁制的两处地方之一。
余一峰径直向那里侧会客室走去,伸手推开房门,然后侧身请张元敬入内。
张元敬神识一扫,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归于平静。
他移步进房,只见室内正中是一张长条形的红色木桌,两侧各摆着四把黄色厚背靠椅。靠着门口这一侧的靠椅上,已有两个七尺大汉坐着。
他轻轻一笑,将气机放出一缕来。
坐着的两人,一人已经站起,与张元敬见礼,一人则闭目端坐,似乎神游天外。
但是,当张元敬放出气机后,他猛地睁开双眸,如电闪一般的目光,凝聚在张元敬略微乔装的脸上,腾的一声便站了起来。
“宇相、一峰,你二人先出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充满不可置疑的威严。
余一峰与先前站起的那人皆是一愣,但没有多问,当即躬身行礼,迅速走出房门,并把门关紧。
“仲兄,一晃五十载,你风采更胜往昔啊!”张元敬笑道。
眼前的七尺汉子,正是在玄阴洞中与张元敬互有救命之恩的仲必行。此时的他,气机渊深,锋锐内敛,比之当初刚入结丹时,不知强了多少。
仲必行咧嘴笑了笑,说道:“哪能与张兄比,只那一缕气机,便远超仲某。”他见张元敬还站着,连忙道:“张兄,请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相互打量对方,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
仲必行轻咳一声,说道:“张兄结丹后不知去了何处?这些年,仲某在龙山泽南北从未听到过你的讯息。”
张元敬感慨一声,说道:“我去了北方之地,办了一些事,了了一些心愿,也经历了许多危险,收获也不算小。仲兄呢,一直在这仙城中吗?”
仲必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有羡慕,也有落寞,依然用那干涩的嗓音说道:“仲某乃重剑宗弟子,受师门差遣,在此城坐镇已有二十多年。”
他似不愿说起自身之事,当即转移话题,问道:“张兄既已离去,何故再回这纷争之地?若无要事,还是赶紧离去为妙。仙城中还有几个结丹修士,若被他们发现你的行踪,少不了许多麻烦。”
张元敬笑道:“我来此地,是取一物,已经到手,正要离开。因为路过仙城,又听说五派有结丹修士驻守城中,便想进来一看仲兄是否在城中。所幸运气不错,真的见到了仲兄,此行倒是圆满了!”
仲必行一怔,问道:“张兄入城,专为寻我而来?”
“不错!”张元敬点头,“仲兄,你我互有救命之恩,可谓生死之交。既路经此地,自然要来看望你。否则,错过机会,也不知何日再能与仲兄相见!”
仲必行眼中露出感动之色,拱手言道:“仲某能得张兄如此看重,真是荣幸之至。仲某一直有个心愿,便是——”
他本待再说什么,却不知是想起何事,话语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