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虚像凝实后,散发阵阵金辉,气机纯正无比,仿佛道门圣物。
众修士看在眼里,皆不由自主地露出恐惧之色。
如筑基、炼气修士,境界尚低,眼界不高,不过被外表所唬。
但结丹修士,对于道法已有较深体悟,分明感觉这虚像,有一种纯粹的上对下的压迫,非是力量差距,而就是层次的差距,根本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
这还不是与元婴修士面对面时的感受,而是隔着大阵,也无法得到半分保护,必定被那强力直接抹杀的感受。
刘元清脸露狰狞之色,手中握着的灵符,周围渗出汗液。
他死死克制那畏惧之心,把手指并得紧贴在一起,不敢让任何一根手指动弹哪怕一点点,以防沟通那金色剑纹。
杜伏明垂首看向下方众人,双目迸射凌厉光芒,大喝道:“你们看好了,这一招,名曰金阳灭世。只要没有元婴真人来阻,某家每日出手三次,倒要看看这大阵能坚持几日!”
此话不是对刘元清说的,其用意不言而喻。此乃攻心之计。
刘元清面色阴沉,但依旧挺立不动。
金光闪耀中,虚像动了,他轻轻跃起,伸出好似能够遮天蔽日的大掌,对着刚才被反复攻击的地方,用力拍下。
“呼!”
没有预料中的狂暴响动,如同吹过一阵风,阵中每一个人都感觉有一阵炽烈的风从背后刮过,但衣衫却没有任何动静。
片刻之后,只觉浑身燥热,一股驱除不去的灼烧感,从心底泛起,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甚至神魂都烧成灰烬。
修为较低的筑基、炼气修士,心性稍差的,已经大呼小叫,把水系或冰系的灵符、法技不要命地往身上放,甚至哀求旁人相助。
然而,越是焦急,这种灼烧感就越强,一些炼气修士眼看着身上就冒起了火苗,从内到外烧了起来。
张元敬回头看了霍正凯和周正明一眼,见两人神色凝重,正在专心与那虚火抗衡,尚无危险,便不再理会。
这时,有人大喊:“快看那,大阵,大阵开裂了!”
正是那“病熊”邵玉子。
此人在这里的结丹修士中,算是修为最深的一个,几乎在一瞬间便将那灼热带来的不适感驱除,并看到了上方大阵的危机。
那虚像一掌拍下,大阵只是轻轻颤动一下,看似受力不重,但只片刻后,原本灵力流转不息、可刚可柔的法阵结界,如同突然失去水分的淤泥,变得干枯起来,随即,在四方涌来的阵力冲击下,开始龟裂,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迅速由里到外延伸。
就在此时,那蓄势以极的火龙一个盘旋,对着布满裂痕的法阵结界便撞了上去。
“轰隆隆!”
火龙爆开,巨大的冲击力摧枯拉朽地将这一片法阵破开,露出了下方雄伟的玄天宫,以及站起宫前目瞪口呆的众修士。
“哈哈哈!这就是以阵法传世的玄天宗?某家真正的手段还未用出,这就被破开了!什么几万年传承,原来都是唬人的吧!”杜伏明先是愕然,随后狂笑不已。
黑袍修士陆鼎一说出了来到玄天宗后的第一句话:“杜师兄,也可能是后人不肖,没了前辈的警惕,把这大阵荒废了!”
一个瘦高个结丹修士对着刘元清大喊:“刘掌门,有什么救急手段,快点用出来啊!没有大阵,我们这些人都会死!”
“是啊,刘掌门,佟真人难道没有留下后手吗?”
“完了,全完了,玄天宗大阵不堪一击,大家快逃命去吧!”
……
杜伏明看着依然镇定自若、双眸凛然盯着他的刘元清,心中有些不快,他好歹是元婴真人,何时被结丹修士如此无礼地冒犯过。
当即冷笑道:“先把你这个掌门斩了,看没了头颅,腰杆还能不能挺得这么直!”
他一抬手,七彩飞剑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在眼花缭乱中,一道寒光闪动,往刘元清脖子斩来。
刘元清眼中根本看不见那飞剑的轨迹,只觉剑发之时,杀意已在颈脖,后背当即被冷汗浸湿。
用还是不用?手中灵符,只需轻轻一拨,便会化作一柄杀剑,将此来一切危机斩灭。
但是,若对方只是诱敌,早已布好防备手段,那么,这样宝贵的机会便浪费了。接下来,除非师尊他老人家及时归来,宗门危矣!
一瞬间,他脑中有千百个念头反复交战,但手中扣住的灵符,始终维持原样。
噗!
杀气透身而过,他只觉心口一阵绞痛,但却并未受伤。
一柄两尺青色短剑,闪动七彩光芒,在他头顶三丈处打转。那里有无形之力流转,将那短剑缚住,无论其如何挣扎,皆不能摆脱。
杜伏明脸色一沉,抬手一摄,法力前出,未直短剑处,便中途被阻。
只见一片闪耀的白光,从某处空间中流布而出,与四周补充而来的阵力连接于一处,原本破开大洞的护山大阵,便又完好无损。
这一瞬间,杜伏明感到与那柄青色短剑的心神联系断开了。
他转头望了一眼陆鼎一,微微摇了摇头。
刘元清看清大阵的变化,飞身而起,一手持拿掌门金印,另一手伸入那无形之力中,将那短剑拿住,尔后稳稳落地。
他高举此剑,朗声说道:“诸位,我玄天宗大阵奥妙无穷、玄机暗藏,岂是天魔渊贼子能够攻破!他们手段尽出,也不过是隔靴搔痒,毫无进展,反倒还折了一柄灵宝飞剑!”
数息之间,形势逆转,广场上的众修士大多又惊又喜,原本呈散开之势的人群,此时又向刘元清聚拢来。
曾全义等几个修为颇高、相互熟稔的结丹修士,一边相互打眼色,一边悄悄靠近邵玉子、萧鸿烨、伍至用等人。
他们都是精明之辈,几次看下来,也是发现了这几人有问题,不需刘元清指派,自己便行动起来。
张元敬交代霍、周两人混入下宗筑基修士中,盯着些可疑之人,自己则迅速靠向玄天宫的入口处。
他看得明白,几次出言呼喊,皆是那几人,这固然说明他们有问题,但也存在误导的可能,说不定还有其他奸细,隐藏在某处,只等发生变乱,便趁机破坏大阵。
而要破坏大阵,玄天宫内的阵枢所在,显然是最佳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