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颜堇琛没有急着走，睨着已经愣住的嵇黎初，给了她两个选择，“是让姓温的过不好年，还是选择下楼吃饭，你自己决定。”
嵇黎初没想到事情最后的走向会是这样，抬手擦去眼泪，“把我像行尸走肉一样困在身边，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颜堇琛盯着她的泪迹看了两秒，“想不想要不是我说了算，但你的去留是我决定，嵇黎初，别想着离婚，在我这儿只有丧偶没有离异，懂了吗？”
错了，错了，全错了。
从她发送好友验证消息那一秒开始，从她醒来找上颜堇琛开始，从她同意结婚开始就全都错了！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这场游戏由你开头，但我没喊停你就得继续！”
颜堇琛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单从脸色论，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谁才是病人，两人的面色皆是近乎惨白，是那种病态般的惨白。
过了好久，江慕笙倏地抬手按住嵇黎初的脖颈将她往怀里一带，“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知不知道我看见你跟温励寒情投意合的时候我的心是怎么滴血的？知不知道当你同意结婚的时候我有多开心？阿黎，我可以接受你的不爱不喜欢，但我不接受你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想从我身边离开，不管我为你做什么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哪怕是你出卖我，我也可以不计较，项目没了还有下一个，我不在乎，可嵇黎初只有一个，颜堇琛爱的嵇黎初没了，那真的就是没了你知道吗？”
怀里传来轻微地呜咽，颜堇琛蹙紧眉头，将人又搂紧了些，“我爸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婚姻我能做主，也别觉得自己是在连累我，就算是连累我也愿意被你连累，在这个世上只有你跟我姐有这个特权，所以，别放开我，以前的事我们全部翻篇，你现在也知道了我的心意，给我个机会，我们换个方式重新认识重新相处，试一试，如果最后还是不行，我放你走好不好。”
颜堇琛竭力隐忍，眼底的根根血丝愈发清明，他抚着嵇黎初的后脑，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感受着怀里小人儿地轻颤。
嵇黎初埋在他的胸间，听着他的字字句句，心口的那抹绞痛又席卷而来。
某一刻，她轻轻推开他，“颜堇琛，喜欢可以是因为感动，但绝不能因为愧疚，这不是我想要的感情，我现在很乱，除了我哥我什么都不想想，你要的机会要的答案我给不了，可是我能不能恳求你，别因为我去迁怒别人，你这样只会加重我心里的负罪感。”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走，就是想走，就想这么算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阿黎，我已经退无可退了，你还是一点口都不松，既然这样，你在这儿好好想想，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我用什么样的方式针对温励寒，取决于你什么时候吃东西。”
颜堇琛留下一抹淡笑，转身之前他拿走了嵇黎初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当真是一点求助的机会都没给。
直至关上门，他才彻底放下一直强忍的情绪，眼眶快速染上一层水光。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指尖的烟已经燃了一半，灰色的烟灰要掉不掉，就像他的一颗心，要碎不碎。
等到手指感受到一股灼热，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不知道那边是吴铭还是秦天，只听他言简意亥说道：“通知段国松，不管嵇淮森出事有没有他的手笔，晚上十二点之前我没见着骨灰，让他准备好给段茉儿收尸！”
大年三十这天，家家户户都飘散着热闹，只有望初山这近千平的房子透着一股莫名的死寂，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豪华囚笼，颜堇琛跟嵇黎初都被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嵇黎初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颜堇琛侧目看过去，有裴竹的，有郝湉鑫跟郝代铭的，还有一个娟姐。
看啊，这么大的京州，绕来绕去，她身边就只剩下这些人。
所以，他又怎么能放她走呢？
在嵇黎初的手机安静不过半分钟后，裴竹的电话打到了颜堇琛这儿。
颜堇琛紧紧盯着来电人，丝毫没有要接的念头。
等到两个手机彻底安静下来，吴铭提着打包好的饭菜走了进来。
“琛哥，这...”
“直接拿上去放在门口，跟她说一声就行。”
吴铭见着颜堇琛的脸色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难看，没敢多说多问，提着饭菜上了二楼。
敲了敲门，“嵇小姐，琛哥给你叫的吃的我给你放门口了，你记得拿一下。”
楼下的颜堇琛余光瞥向二楼，面上不动声色，心底翻江倒海。
吴铭下来后站在沙发一侧，“有两个事，竹哥让你接电话，段国松说嵇淮森的事他不清楚，希望你不要冲动，段茉儿要是真的出事，三家的关系就真的不可挽回了。”
颜堇琛眼底阴翳，唇角邪气勾起，“他是笃定我忌惮他家老爷子不敢把段茉儿怎么样？那就给他拍段视频过去，提醒他注意点时间。”
这些年吴铭见过颜堇琛无数次发火的样子，就是当初颜琰出事的时候，他都是额头青筋暴起，差点把袁姝婕掐死在颜家。
可像现在这样，无波无澜地动怒，他还是第一次见。
吴铭一点也不怀疑颜堇琛的话，他是真敢要段茉儿的命，也是真不怕段家会有怎么样的报复。
为了嵇黎初的心愿，他真的可以赌上全部。
冷冰冰的望初山和孤单单落寞的颜堇琛，让四周笼罩了一层足以令人窒息的悲怆。
吴铭下意识往二楼的方向瞄了一眼，房门一直没打开，自然也不会有窸窣的塑料袋声响。
越是安静，颜堇琛眸中的杀机就越是明显。
吴铭心里暗想，这个年不见点血怕是过不了了。
“你杵在这儿还有事？”
吴铭闻声一怔，“没有，琛哥，你记得给竹哥回个电话，听他语气挺着急的。”
颜堇琛眼皮一掀幽幽看了过去，“这么操心，要不要让他请你吃个团年饭？”
吴铭一听，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多嘴！
“不用不用，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
说完，就跟后面有狗追一样，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