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鸟打了几个来回，徐蔚然十分谨慎不轻易与伯劳近身，也不再拿出符纸。
伯劳大概是真恼了，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只见它飞到半空，双翅挥舞，周围那些挂在枝上，落在地上的树叶都飞直半空，齐齐对准了徐蔚然。
徐蔚然暗想，终于忍不住了吗？
他将桃木剑横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随着伯劳一声鸣叫，数千张叶子犹如针尖朝着徐蔚然发射而去，不留一丝空隙。
徐蔚然打落了许多，也躲掉了大半，实在躲不开只能尽量避开致命位置。
一片树叶从他脸颊边划过，斩断了一截发丝，脸颊上很快就冒出了血珠。
徐蔚然伸手一摸，伤口看似细小，却十分疼。
可真难对付啊。
他苦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正面对上千年大妖。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千年修为，哪怕门中师兄弟们，若是遇上大妖，无冤无仇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像是找到了他的弱点，伯劳唤起一阵又一阵的树叶。一开始徐蔚然还能保护自身，几轮过后他疲于躲避，身上就被划出了大大小小几十条口子。
不但头发乱了，衣服也被划破，哪儿哪儿都是血口子。
徐蔚然苦笑着扯了扯衣袖，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衣服了，缝缝补补穿了那么久，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补好。
伯劳黑豆眼中流露出了胜者的倨傲以及对这个人类道士的轻蔑。
它正打算给予最后一击时，一声虎啸穿林破叶，差点将小巧的鸟儿从树上震下来。
白虎踩在山坡上，满脸都是不耐烦和怒气。
谁知道这个不要命的闯入者竟然这么小只，还生的灰扑扑，往树上一站找都找不到。
气死她了，白白跑了大半个树林！
同为千年大妖的威压让伯劳警惕，也激起了它体内好战的血性。
伯劳朝着白虎的方向叽叽喳喳，其中嘲笑挑衅的意味浓得不能再浓。
真丢脸啊，我都来这里饱餐一顿了，你才找到我。
白虎何曾被这样挑衅过，还是一只不够她塞牙缝儿的小鸟，她气得浑身毛发炸了。
瑟瑟立马从白虎身上跳下来，任由她朝着伯劳扑了过去。
伯劳附身飞冲，尖锐的爪子正对着白虎最脆弱的眼睛。
瑟瑟背着手走到徐蔚然身边，瞧着他浑身狼狈的样子，眸子里的嘲笑都快要溢出来了。
“我当这是谁，咱们的道长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了。”瑟瑟嘴角挂着狡黠的笑。
徐蔚然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盯着不远处的战场：“技不如人，是我太弱了。”
不像她，还是这么厉害。
徐蔚然的眼珠子都要锁死在白虎身上了，见她一招一式都狠厉不留余地，就知道是常年厮杀出来的。
白虎身形矫健，在这幽暗的深林里就像一抹白色的流光，与那只伯劳打得有来有回。
徐蔚然几尽看痴了，在白虎那线条流畅的肉体上流连，看她紧绷的肌肉好似覆盖了这世上最华美的丝绸，一举一动，拉伸收缩，都被清清楚楚印在了如绸缎般的皮毛上。
美，而强大。
徐蔚然的目光太过吓人，瑟瑟默默远离了几步。
原本瑟瑟还担心对手是一只鸟，白虎还要爬上爬下打架费劲儿，谁知那只鸟比白虎还好斗，直接冲到白虎面前，恨不得跟她贴身打斗。
白虎一巴掌呼过去，将伯劳打飞，愤愤地问：“这是什么鸟，这么凶！”
“是鵙。”瑟瑟踮着脚看。
“啥？”白虎一脸我没读书你说了我也看不懂的蠢样。
真是太可爱了。徐蔚然弯弯唇角：“它还有个名字叫伯劳，就是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里的伯劳。是一种最凶狠好斗的鸟。什么麻雀啊蛇啊鹌鹑啊，都是它的食物。”
那只伯劳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滚，狂扇翅膀稳住身形，又一次故技重施唤起了数千片叶子。
白虎勾起邪魅的微笑，小东西，就等你这招，老子克你呢！
伯劳发出愤怒的尖叫，数千片叶子比之前还要迅速的朝着白虎飞了过去，白虎大张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遭的空气有片刻扭曲，接着就形成了一股旋风，所有叶子就像被打断了脊梁骨，软趴趴的只能任由旋风将其卷了进去。
伯劳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招数就这样被轻松破解了，气得吱哇乱叫。
它试图将抢回那些叶子的控制权，奈何风力太过强大，刚被它召唤的叶子立马就被卷入风中。
“小样儿，还你！”白虎哈哈大笑，旋风在她眼前成型，飞向了伯劳。
伯劳躲闪不及，被卷入风里，转了三千三百三十三圈，转的不分东南西北，一头撞在了大树上。
白虎喘着粗气，还不忘大声嘲笑。
伯劳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气得口吐人言：“你这只死大猫！”
“哟，原来会说话啊，还以为是个傻子呢！”白虎不屑地摇着尾巴。
“臭猫，臭猫臭猫！”
“死鸟，死鸟死鸟！”
伯劳停在树上不愿意下来，白虎就站在树下，仗着自己多年混迹各大茶楼听过千八百个说书人，用那些学来的语句痛骂伯劳。
伯劳翻来覆去只会那几句骂人的话，气得一个仰倒，躺在了树上。
“这么不经骂。”白虎有些遗憾，好多年没有这里淋漓畅快的吵过架了。
徐蔚然瞳孔一缩：“小心！”
就在白虎感叹的时候，她脚边的一片树叶化作利刃朝着她的眼睛刺去，离得太近了，白虎来不及躲闪。
瑟瑟闪身出现在白虎头上，挥手挡开了那片偷袭的树叶，又踩着白虎的脑袋借力，飞身上树抓住了偷袭不成想逃跑的伯劳。
伯劳在她手中扭着脖子挣扎：“放，放开我！”
它不傻，它能感知到这个女人和白虎不一样，它能和白虎打个平手，却未必打得过这个女人。
瑟瑟沉着脸，警告：“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你为何会被吸引到这里。现在就滚，别再回来了，听懂了吗？”
伯劳是喜欢打架，但不是傻。这会儿被人掐着脖子，老老实实点头。
下一刻，眼前这个可怕的女人雨过天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么，再见啦小鸟。”
她高高举起手臂，活动几下肩膀，以最优美的姿势将伯劳扔了出去。
徐蔚然木然地看着伯劳消失在天边，揉了揉脸，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