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琴的老头,头发花白,皮肤干枯,看上去年纪很大。
他旁若无人地拉着琴,一派怡然自然的享受。
谷月顺着云歌的目光望过去,看到的是老头的一双手。
这双手,不似老头的脸那样干枯,倒是十分圆润,一看就是一双年轻人的手。
手与脸,在同一个人身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谷月明白了云歌为何死死地盯着老头。
“云歌,你发现了什么?”谷月凑到云歌耳边,小声地问道。
对于她如此近距离的问话,云歌仍像是没听到一样,默不作声。
他的脸上,一如刚才的表情。
这时,谷月才发现云歌有些不对劲。
不好,谷月暗叫一声。
随后,她快速地放出三根花线,朝老头拉的琴而去。
随着三根花线快速地切断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琴弦一断,老头诚惶诚恐,对着台下的贵客们一个劲地道歉。
紧接着,他拉着小女孩子便快速地离开。
“哎,怎么走了?”
“琴弦都断了,拉不了。”
“拉不了,也可以清唱啊。”
“打赏钱都不要了。”
“老头今天怪怪的。”
……
大堂里的人,听不了小曲,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云歌,你醒醒。”谷月推了推云歌。
啊……云歌大叫一声,脸上的表情这才鲜活起来。
“主人,你怎么了?”
“就是,刚才吓死月月了。”
“月月都快哭了。”
……
花蕊三人见着谷月焦急的神情,纷纷打趣。
在他们看来,云歌再怎么着也不会有事,可谷月却是有点小题大做。
不过,这也难怪,谁让人家是一对呢。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对于谷月和云歌的关系,大家早已心知肚明。
在众人面前,他们的举止虽然没那么亲昵,可眼底流露出对彼此的爱,是藏都藏不住的。
就比如这会儿,在谷月看来是正常的关心,在另外三人的眼里,却是爱意的表达。
清醒过来的云歌,听着三人的调侃,见着谷月眼底的担忧,抿嘴一笑,“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不用对我们说,我们可没有担心,担心的人是月月。”花蕊扶着谷月,笑道。
“就是啊,只有月月一个人。”小应和大塔赶紧附和。
瞧着三人的没正形,谷月正色道,“你们只知道打趣我,有没有发现刚才那老头的不同?”
一句话,立马让三人面面相觑。
说实话,他们真没有注意到老头有什么异常。
“月月,怎么了?”
“难不成,那老头就是帝元?”
“或者说,那老头就是玄空大师?”
三人赶紧天马行空地猜想,以弥补自己刚才的疏忽。
说完,他们皆目光一致地看着谷月,等着她的回答。
说老实话,谷月的心底,也有过和他们一样的想法,在心里不自觉地将那老头,代入成帝元或者玄空大师。
她朝三人淡淡一笑,而后将目光移向云歌。
至于答案是什么,还得要云歌来揭开。
面对四人齐刷刷投过来的目光,云歌尴尬一笑。
“那老头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走神,让大家有了这样清奇的揣测。
刚才,他不过是通过老头的手,想到了帝元的怪异。
老头是手艺人,所以很注重双手的保养,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他的师尊,堂堂苍兰界第一人,永远看上去只有四十左右的样子,却有一双无比沧桑、布满皱纹的手。
那时他倒没有多想,只不过是认为师尊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罢了。
此刻,看着一个靠卖艺才能艰难求生的老人,为了让自己的琴技更好,如此地保养双手,倒是让他大为触动。
如同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两人,对待自己的双手,却是倒过来的天壤之别。
同一件事情上,师尊做的竟然还不如一个普通老者,让云歌一时很是纳闷。
若说师尊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也就罢了,可明明又不是。
更怪异的是,刚刚他听着小曲,盯着老人的双手,恍惚间竟然仿佛回到了苍兰界,看到师尊正在洗手。
确切地说,是在泡手。
沸腾的红色液体中,师尊的双手正在其中浸泡着。
当看到云歌走进来时,那红色沸腾的液体,立马变成无色的温水。
那时,云歌以为自己看花眼,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会儿,老人的双手突然唤醒了这段早已尘封的记忆。
由点及面,回想起许多事情,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师尊。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可此时,云歌的内心,却有说不出来的苦涩。
若是凤瑶还活着,或许,他还能跟她说上几句。
看了看身边的四人,他勉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