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鹤定了定心神,道:“刘显不能留了,你去将刘显的八字命牌拿来。”
“是!”无风应声出了书房。
不多时,无风拿了一块碧绿的竹牌,放在了离鹤面前,竹牌上清晰刻写着天干地支,刘显的八字。这八个字颜色黑红,好像是干涸血液的颜色。
离鹤右手食指点在竹牌上,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离鹤的额头已经见汗,竹牌上的红色八字依然清晰。
“师父!”无风担忧地唤了声。
离鹤面色苍白地抽回手指,忧虑地道:“我感应不到刘显身上的法印。”
“什么?”无风十分吃惊。他是离鹤的心腹弟子,离鹤的许多事,他都知道。他清楚离鹤施展的“鬼桑引噬魂术”有多厉害。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解了刘显身上的法印。”
“谁能解了师父施下的术?”
“谁?”离鹤脑海里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这人一会儿是翩翩公子的样子,一会儿是螓首蛾眉的美女。
“会是她吗?”离鹤喃喃自语。
“师父,你说什么?”无风没听清离鹤的话。
“刘显必须死。”离鹤拿起刘显的魂牌,握在手中。待他再张开手,那面魂牌已经化了一小堆碎末。
“我原本还想好好筹划一下。看来是等不了了。”离鹤语气阴冷,然后他转头吩咐无风,“无风,让班五来见我。”
“是!”无风退出了书房。
当宁远恒的队伍经过周记糕点铺时,花笑开门便要冲出去。
“回来!”周寒大声呵斥。
花笑被叫回来,并不失望,反而很兴奋地道:“掌柜的,你看见了吗,宁大人又抓了一个贪官。掌柜的,你的办法……”
“你什么你,你的活儿干完没有,就想跑出去看热闹。”周寒立刻打断了花笑的话,并朝窗前示意。
花笑刚才想说周寒的办法好。看到周寒的眼神示意,立刻明白,自己刚才差点说出多么危险的话。她吐了吐舌头,赶忙低头继续擦地,但目光时不时偷偷透过店门,瞟向宁远恒的背影。
周寒抬头瞧向窗外,恰巧此时,汪东虎也回过头来望向了她。周寒赶忙低头,继续翻看账本,假装只是随意一瞥。
汪东虎属下林野,这时也将注意力从刺史府的囚车上,转回到铺子中,发现汪东虎的异常。
“汪都尉,我听说你和这位周小姐是青梅竹马的交情。”林野好似漫不经意地闲话,语调中却透出一股讥诮之意。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你只需做好眼下的事。”汪东虎转过头来,语气冷厉地对林野道。他虽然比林野年纪小,但他现在是林野上司,无需对此人客气。
“我自是知道该如何做。我只是提醒都尉,当清楚我们的身份。不论何种情义,对我们来说都一文不值,执行王爷的命令才最重要。”林野毫不客气地回道。
“林野,你在勾陈卫快二十年了吧,可现在仍是个三等勾陈卫,这就说明了一切。”汪东虎冷冷地扫了林野一眼,看向了别处,似乎林野这个人就不值得他多关注。
“你——”
汪东虎将林野所有的话堵在了口中。半晌后,林野才低声嘀咕了句,“一个靠出卖上司上位的人,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汪东虎猛地回过头,眼中光芒如一把刀,似要剐了眼前人。
“砰”地一声轻响,在汪东虎身边传来。
汪东虎低头看去,窗台上放下了一个盘子。盘子里红的、白的、黄的,放了十几块各色糕点。他再抬头,就瞧见周寒那张粉面,含着淡淡的微笑。
“你做什么?”汪东虎毫无感情地问。
“给你们吃啊,还能干什么?”周寒笑容不减。
“你想收买我们?”林野警惕地看了一眼汪东虎。
周寒笑着摇头,道:“你们身价太高,我可收买不起。我是想讨好你们。”
“讨好?”汪东虎和林野一齐诧异了。他们虽是厉王的人,但也只是厉王手中的杀人工具。王府的下人见到他们,都会刻意躲得远远的,从没人讨好过他们。
“对呀。希望你们在王爷面前为我多说好话呀!”
“不用!”汪东虎将摆满糕点的盘子推了回去。
“怎么,怕我在点心里下毒吗?”周寒笑着问。
“你只要别给王爷找麻烦,不必讨好我们。”
“送出来的东西,你总不能让我再收回去。”周寒说完转身离开了窗前。
汪东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周寒的声音忽变得清冷,幽幽地说:“汪东虎,在勾陈卫这些年,是不是已经让你忘了什么是朋友。”
周寒的话,让汪东虎不由自主伸手捏住了窗台上的盘子。
花笑看出了不对劲,她凑近周寒低声问:“掌柜的,你和那个姓汪的以前认识啊?”
“干你的活去!”周寒叱了花笑一句。
花笑扁了扁嘴,到一旁去了。
周寒再次看向窗外,汪东虎已端着盘子转过了身去。
就在刘显被押进牢房之时,一名奇怪的货郎出现在怀忠坊内。
说这个货郎奇怪,是因为,他虽然手里拿着小鼓,却从未敲响过一下,招揽买主。有人看到他,向他讨买东西,却是要什么没什么。这货郎不像是来卖东西赚钱的,倒像是在怀忠坊这儿游逛。
货郎在巷子中不急不缓地穿行,每走过几家,便会放下货担,摘下头上的斗笠,假意煽风休息。看看周围没人,他便从货箱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
纸包里放着的不是什么针头线脑,而是灰乎乎的粉末,像是燃烧后的纸烣。
货郎用手指捏起一小撮粉末,便撒在人们不注意的地方,或是墙角,或是院门边。
就这样,纸包中的粉末,被货郎撒在了十几处人家周围。然后,这个奇怪的货郎便离开了怀忠坊。
刺史府中的牢房。宁远恒命人将刘显关进了牢房。他随后也来到了这里。
刘显还是一副倨傲的神态,坐在冷硬的石床上,看也不看宁远恒。
宁远恒也不在意,道:“刘显,知道我为什么要在牢房里审你,而不是大堂?”
“我已经被你抓来了,还不是任由你摆布。”刘显动也未动地说。
“去年方才修好的江堤,今年便崩塌了。就算没有你的口供,你的罪也脱不了。”宁远恒从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