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之国是中立国。
与其他非中立国家比起来,要平静许多。
这里的平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
只是比较起来,才能够称得上是平静。
作为铁之国大名,三船也姑且称得上是尽职尽责,至少没有草之国那般离谱。
雨之国只是小国。它弱小,贫穷,地理位置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恶劣。
而这样的国家,孕育出来了晓组织初代头目。
弥彦。
铁之国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光鲜亮丽。私下里应该做的,不应该做的,多少都有所染指。
妇女儿童,战士的亡灵,会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纠缠着他。
所谓中立,不过是表面上的平衡罢了。
只要是国家,便会有边境骚动的困扰。
自然,铁之国也不例外。
至于亏心事,人人心中自有定义,即便这个说不好,换了那个,便又是好的了。
三船显然是个中规中矩的人。能做到五影会谈的记录者,便已经可见一斑。
他害怕,怕得不得了。
还是青壮年时,他只是寻常武士家的孩子--三船家家训便是孩子要送出去养,历练够了,再接回来。
往往孩子长大了,家臣和主子的关系便会一眨眼变成父子。
他还做家臣时,有过第一任妻子。
叫做阿菊。是个贤良淑德的模范妻子,在那个年代更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
她虽然没有因为摔碎盘子而被丈夫追杀跳井变成冤魂,却因为早年战乱而不得不带着孩子流离失所。
等三船从战场上下来寻找妻儿时,早已经是累累白骨。
真是造孽。
而那场战争的发起者,正是他的父亲。
三船战功赫赫得到承认,便顺水推舟的回了家。
可阿菊和他未出世的孩子,连“战争孤儿”都当不上。
就算被生下来,也不会有比长门更好的结局。
他日夜悲痛,自觉造孽,却又履范罪恶。
知道他在边境巡查时,遇到那个女人。
和阿菊相同的名字,连笑起来都是相同的亲善温和。女人周边环绕着的,是长相各异的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战争孤儿。”
“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前些年还死了丈夫。”
“但看着这些孩子,便会想起我未出世的孩子。”
阿菊不知道眼前的人是铁之国的大名,她出身乡野,未曾见过世面。
况且,她还是邻国的流民。按照铁之国的规矩,没有成年男丁的他们理所当然要被驱逐出境。
“妈妈!三子又开始发烧了!”
阿菊共有五子,只有这三子最为特殊。
一子二子讨要食物之时,在巷子深处偶然遇见。
按照二子的说法,这孩子凭空出现,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胚胎,却在短短几分钟内长成六七岁孩童的模样。
其容姿端丽,唇红齿白,一头长发如墨,连眼睛都是乌黑的。
好像那铁之国民俗传说里的市松人偶。
他没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却会说话,也能正常交流。
目击者只有一子二子,巷子里的人自然不信--长成这样不是大户人家走丢的少爷,就是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孤儿。
自然,就算长得好看,却也没有因此分得一口食物。
一子二子没有和阿菊述说,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她坚信这是上天给予的救赎--是胎死腹中的孩子回来找妈妈了。
三船那日虽说是微服私访,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人非富即贵。
认识阿菊已经是三子被收养半年后的事情了,孩子的传奇经历便像茶后闲谈一样被阿菊讲出来,渴望能够从三船这里得到金钱或是食物--我有故事,你有蜡烛。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关系。
“我向她承诺,等下月一日,我便来接她入城。”
三船只挑着重点和能说的讲给鸣人--就算这样这个故事也足够离奇。
“可三日前,我如约前往...”
“却只见到了孩子。”
“五子之中,只有年纪最大的二子和最小的三子活下来了。”
幸好,幸好三子还活着。
不单单是阿菊的救赎,也同样是他的救赎。
阿菊被凌辱致死,含冤而亡。
那时他认为就算是有自己明里暗里的暗示,边境左右两边的士兵和流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是我害死了她。”
三船之后才想明白,阿菊可以收养这么多孩子,自然是有自己的手段。
“如果我没有承诺,或者直接将其带走,便不会这般。”
鸣人这时也猜到了三船收养孤儿的来历,他双拳紧握,声音颤抖。
“三船爷爷...”
他虽然不理解三船和他说这些意义何在,却无法拒绝与其共情。
他们有着不相似的经历,但这不足以阻止二人理解对方。
“鸣人,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明白。”
“你是特别的人。”
“和我们不一样。”
“你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
三船心中自然惦记着家中三子,方才家仆已经传了话,说是情况已经稳定。
可他对其所有担忧,都是建立与阿菊和救赎这四个字的基础上。
他是个自私又胆小的人。
却做了太多他不敢做的事情。
“三年前也有一个特别的来到这里。”
“那时候他还是木叶叛忍。”
“你和他不一样。那个人并不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所以他才会像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三船大约知道,眼前的少年不是六代目火影,也会是七代目火影。
四周窗沿紧闭,连墙角都有专人候着。
一把肋差被交到鸣人手中。
它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可刀刃却还泛着冷冽的寒光。
若是藤原悠介在场,自然会直呼眼熟。
可惜,他不在,自然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把肋差有那个人留下来的术。”
“在你山穷水尽之时,会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说,应当是日向宁次和三船做交易时,所拿出的“诚心。”
三船看了看时间,又见澡牌还没被翻回来几张,神色踌躇。
“三船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让它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这把肋差对三船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但也是这样一位大人物对他最直白的承认。
只有到一切尘埃落定--战争平息,人与人互相理解之时,他才有脸面将其归还。
“话说到这里...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